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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火燎状态下还能三言两语把事说清楚,比杨喜峰那小子的归纳总结能力不差。“人已经给抓了?这么迅速?”“集结几千人?……这是要打架么?”严小刀并道驶下辅路,紧急一个调头,公司不用去了,临时改道飞车驶往回马镇。这年头谁还没见识过拆迁纠纷,见多麻木了。据说暴拆队深更半夜把余仲海老两口从房子里拖出去打伤了,随即毫不留情地推倒了余家院墙和房子。余仲海坚守数日眼看城破家残,长期积累的怨气吞噬了最后一丝冷静,大半辈子老实巴交只求安稳度日的农民忍无可忍夺刀捅伤了人。血水像预料之中那样溅地三尺,在村口历经沧桑的一株大槐树上留下斑驳的红迹……严小刀实在庆幸他办事果断雷厉风行,先一步就让严氏搬离村子,没有拖拖拉拉迟疑不决。这件事自始至终令人费解。虽然说,这块地皮最近因为看不见的手在这里画了个圆,如同狸猫变太子一般身价暴涨,乡村铲平之后高楼拔地而起,五万一平不是梦,一块滴油的大肥rou,但是,这次好像有人专门盯上这块地方、这个村子,一只粗暴的大手强行扭转乾坤,一定要捅翻这个蚂蜂窝、溅出这泡子血,一次不成还再来第二次,终于点燃一场大火。这两年毕竟是新时代的新政府走马上任,自从八项规定和“为人民服务走群众路线”等等各种行政文件抛下来,基层头戴乌纱身领皇粮的父母官们,个个小心谨慎前倨后恭夹着尾巴做人,最怕惹出干群是非,生怕得罪了如火如荼的社会舆论与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怎么有人敢于千方百计点这场火呢?如果严总现在有时间上网刷屏,网络平台都炸窝了。这是燕津地脉方圆百十公里之内,距离皇城与权力的中心已经很近,但凡风吹草动就是厝火燎原之势,“强/拆”“打人”“拘捕”“暴/动”这样字眼,是足以让底层群体人人自危并且点燃公众情绪爆燃点的舆论炸弹……这事做得就有违常理,不像为钱,而为闹事。严小刀拐上通往回马镇的唯一这条公路,就是这么巧,他与凌先生再次狭路相逢!这次完全出乎意料,他可没有打电话约凌河去风口浪尖的地方约会。凌河也是飞车而至,强行猛拐时车胎与粗糙的路面咬出火星,几乎撞到严小刀的车后保险杠。两车轻微刮了一下,又迅速调正位置距离。两人抬头隔窗对视,都惊讶于对方的反应迅速。他们再次默契地并驾齐驱,霸道地占据了这一方向的全部车道空间,在电光火石之间扭头对视。严小刀无声地用眼神问:你怎么来了?你要干什么去?凌河脸上掠过不可明言的情绪,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解释自己出现在这么个时间地点。坑坑洼洼的乡间破路把他俩颠得眼仁乱跳。在这种路上胆敢超速驾驶,车轮与底盘仿佛是以随时放飞或散架的姿态做着最后一番挣扎。两人的脑容量在七摇八晃之间都不够用了,也就顾不上互相打眼色费力地试探。凌河利用一次错车机会,急不可待地超到前面,向着道路尽头黄土漫天人头攒动的地方飞速驶去。严小刀那时发觉,凌先生是不是对回马镇发生的这桩意外事件,过分关心了?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床上床下的爷们魅力无边,凌河忧心牵挂着准婆婆大人的人身周全,一路像个小媳妇似的,乖巧地追随他北上,甚至不顾个人安危从铲车铁爪之下奋不顾身救人。现在严氏安然稳坐在别墅家中,驾车的凌河面色严峻,争分夺秒,为什么而来?难不成凌河在他车底盘上装了追踪定位器,跟他跟得这么紧?……严小刀那时没有弄明白这几件芝麻琐碎事情之间的关联,以及埋在水面之下的线索,因为他还不清楚其中几个关键人物的真实身份。等到他知道这些人身份,眼前一团迷雾就要迎刃而解、水落石出。……严小刀紧随凌河的车,他们开到通往回马镇的这条路上,就被堵住了。这条路水泄不通,攒动的人头像一股杂色的潮水,翻涌着一直连到天边。民众连同他们粗陋的民间武装,以及城乡结合部常见的交通工具“狗骑兔子”,组成一支铁骑大军,放眼看去黑压压一片声势浩大。行进队伍途中不断加入更多的人,那些以看热闹为名汇集而至的“支流”,最终在公路上汇成一条随时就要溢坝的大河……他们过不去,车辆停靠在路边引水渠旁边。等在半路上的宽子和几名兄弟截住他们:“大哥不能再往前走,太危险了,会打起来,咱们快走吧!”凌河根本不理会宽子的劝阻,踩上自己车子的后盖,上去了竟然还嫌不够高,更上一层楼跃上车顶,镇定地四下张望,寻觅他要找的那个人。严小刀仰脸一看,立刻说:“凌河你下来,危险。”凌河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傲然立于车顶,长发边缘融入天色霞光的背景中,侧颜镀了一层光芒。这样一个人站在高处,实在太显眼了,许多民间“武装力量”往这边张望,还以为县里来了哪一位大人物准备发表讲话,这理所应当就是群众炮火的攻击目标啊。严小刀是真急了,对着车顶上的人吼了一句:“凌河你给我下来!!!”他抱住凌河两条长腿,压低声音恳求:“宝贝儿,你给我下来。”凌河低头时一头长发蓦然垂下,鬓角和鼻尖洇出一层汗水,握住严小刀的手道出实情:“小刀,你还记得陈瑾的口供么?匪首张庭强有一名临时拉来的同伙,开着凌氏集团的货车通风报信算计了陈九。这人不是坏人,他一直都在帮我们,他是上面任命这片工程开发项目的负责人,专门被扔出来扛雷的。小刀,这次闹事就是故意挑衅,针对下手的目标可能并不是你和你母亲,是有人不怀好意想要坑害他!”严小刀一听就明白凌河所指:“是当初那个被逼上缴了‘投名状’、用刀尖在陈九脚骨上留下轻微痕迹的第四人,这个人他还在?”凌河飞快地说:“在,但是我怕就要出事不在了。”严小刀:“……”严小刀:“你先给我下来!”严小刀不由分说抱住凌河两条腿,一肩膀扛起,粗暴地把人扛下车顶。负责眼线盯梢的小跟班打来电话,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汇报:“肯定在现场的,凌总,他昨天夜里从家赶去单位开会,就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