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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冲进火场,就听见墙内一侧传来钝响,有屋子瞬息之间,房梁垮塌,烟尘高高扬起,惊得所有围观者说不出话来。烈火熊熊。火仗风势,被越吹越旺的大火,快要烧红了半边天际。烈焰不断的肆虐,不断地吞噬着刑部府衙内每一个建筑,梁栋屋瓦,花草树木,无一幸免。刑部当夜有人留值,大火烧到值夜的地方,很快就逃了出来。还留下的部分人手,则与府外的人一起取水灭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铜锣声响彻京城。火势一时半会儿无法熄灭,便只能阻止火势蔓延,烧到周边的建筑。这场大火,动静太大,孙府自然也听到了声音。派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很快回来,将刑部大火的事一说,孙家几名郎君当场就皱了眉头。“火起的太蹊跷,怕是有意为之。”“大殿下还在刑部,不知情形如何了。再去探探吧。”“别叫七郎知道了。”事情闹得这么大,孙蓬不可能不知。但等他知道时,已经天明。听完八郎手脚并用地描述了昨夜那场能在院子里就看到的大火,孙蓬的脸都白了。尤其在得知那样的大火后,谢忱仍旧始终没有回来,派出去的下人也没见着他,孙蓬更是坐不住。孙娴听到吵闹声,疾步过来劝阻,却见孙蓬压根听不进任何话,说什么都要出门。她咬牙,差一点就要扬手给他一巴掌,好把人打得镇定下来。这时,天明后却始终昏暗的天际,突然有闪电蛇舞。不多会儿,乌云聚拢,雷声滚滚,竟是顷刻间下起了倾盆大雨。“这雨要是早点下,昨夜也不至于刑部被火烧成那样子。”有下人忍不住说了句。孙蓬嘴唇蠕动,抬头看着屋檐下不住往下坠的雨,哑着声音道:“我就去看看……他没事,我就回来……我不耽误事……”孙娴当然知道他不会耽误事。可不说之前她不会同意放他不顾身体往外跑,就是现在这大雨倾盆的样子,他也不能这么胡来。“你先回房,让枸杞去找……”孙娴指了枸杞,枸杞也赶紧点头回应,正要拍胸脯保证,就听见后头传来了靴子踏过积水的闷响。那脚步声太过熟悉,孙蓬没有丝毫犹豫地扭过头去看。那个男人就站在他的院子里,双眸布满血丝,分不清是被大火熏的,还是因劳累了一夜,不得安宁,那张脸上沾满了黑灰,被大雨冲刷过紧紧贴在身上的长袍,也是东一块西一块黑漆漆的,像是碰上了火油。孙蓬不动,也没有出声。直到谢忱淋着雨走上台阶,站在屋檐下,他才动了动嘴唇,伸手要去拉人。孙娴叹了口气,命下人们都退下,而后带上八郎和枸杞离开院子。院子里没了旁人,孙蓬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手指捋过谢忱凌乱的鬓发,沾了一指尖的灰黑。“进屋吧。”“嗯。”静悄悄的屋内,被关上的那扇门,仿佛将世界都隔绝得只剩下这小小的空间。孙蓬突然扑了上去,顾不得男人身上湿透了的长袍,抓着人的领子将人拉下,径直便是一个笨拙的强势的吻。他从没主动亲吻过人,笨拙地就好像牙牙学语的孩子。谢忱肩膀一颤,几乎是在瞬息间反应过来,扣着他的肩膀就没再松开手。唇间的吻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谢忱甚至能感觉到唇齿间依稀的血腥味。却不知道究竟是他咬破了少年的唇瓣舌尖,还是少年咬破了他的。“别担心,我没事……”直到少年被吻得浑身发烫,他才终于稍稍松开手。看着少年担忧的神色,他笑了笑,胸膛起伏。“是王家。”“‘高僧’的事情暴露了,王家慌了,不惜火烧刑部,想要摧毁证据。刑部大牢也着火了,死了几个囚犯。”孙蓬睁大眼:“那人……”“没死。他从一开始就没关在刑部。他在我手里。”谢忱笑,低头又去吻少年。啃着少年柔软的唇瓣,掌心下细腻的肌肤,叫他最后一丝神智,也在话罢后沉沦下去。“七郎,让我抱抱你……”第53章【伍叁】委屈全那日谢忱从孙蓬房中出来,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去见了孙老太爷他们。孙家担心了一整夜,如今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多少都松了口气。再得知刑部被烧,所幸许多重要的卷宗都被救了出来,不由叫了声好。只可惜,刑部大牢里多多少少还是死了人。若是重刑犯倒也罢,偏偏大牢起火的位置,却是关着尚未最终定罪的犯人。如此一来,倒叫人不知该说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了。那日之后,刑部的官员们就没再回过家。就连谢忱,也直接在刑部落脚,直到几日后得熙和帝召见,这才穿着一身快要馊了的长袍,不紧不慢进宫去了。谢忱走进御书房时,熙和帝正神情专注地批着手中奏折。沾了朱砂的狼毫画上一个圈,而后被摆放到一旁,再摊开另一份,继续执笔。这一沉不变的动作背后,却都是一个帝王一生的心机。见谢忱进来,熙和帝搁下笔,神色略微缓和:“忱儿,过来。”谢忱走至书案前,侍立在旁的内侍微微躬身,向后退去,将御书房腾给了这对父子。“忱儿,你来看看这个。”谢忱低头看了看书案边上另外摊开的几封奏折,摇头:“弃卒保车。”熙和帝叹道:“不管怎样,王家低头了。”谢忱拧眉:“所以呢,因为王家写了折子,表示低头,所以父皇觉得可以再饶他们一次?”熙和帝沉默了。“父皇觉得缺人用,不能拿掉王大人,儿臣没说什么。可如此王家做的事情,已经触碰到了后宫,甚至还涉及到了那么多的人命,父皇仍旧要保王家?谢忱忽的嗤笑。“父皇既然能给王家这么多次机会,那又为什么,连给裴家说一句辩解的话的机会都没有?”那书案上摊开给他看的折子,不多不少,两份。一份来自刑部,罗列证据,证实了当年“高僧”断命的事情都是由王家一手策划的局,为的就是铲除异己,扶持谢彰。奏折的后面,是这几日对刑部突发大火一事的调查结果。另一份来自王侑之,言自己御下不言,致使王家人识人不清,遭人蒙骗,犯下大错,特上奏请辞尚书令一职。谢忱冷笑:“王家三番几次犯下滔天大祸,只因为有个王侑之,出了个皇后,父皇就能仁心仁德几次饶过他们,哪怕再犯,王家也依然如日中天,甚至隐隐有将谢氏江山取而代之的想法。而裴家,同样出了皇后,更是世代纯臣,却依旧落得如今流放西州多年的下场。“这里头究竟为何有如此大的差别?”“父皇,是不是在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