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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颔首走着,突然停下脚步,问道:“大殿下在何处?”得知谢忱在孙老太爷的书房那儿,孙蓬倒不觉得意外。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卧房换下官袍,再去书房找人。身上的官袍才脱下,关上的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孙蓬回头一看,谢忱正反手关上了门。“祖父与你说了什么?”随手将脱下的官袍挂上衣架,中衣被人撩开,后腰当即贴上guntang的手掌,脖颈处落下一个吻。“在说你阿姐的婚事。”孙蓬这几日在御史台忙得有些心不在焉,原本打算忙过了这一阵就去庵堂找阿姐,这会儿听见谢忱的话,免不了有些吃惊。“怎么突然又提起阿姐的婚事来了?”“谢彰要娶磲理国公主为太子妃。”孙蓬扭头。这事他知道,可婚事又是怎么回事?谢忱将人往怀里带,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裴处还没成亲。”裴家被流放西州,又经过了这些年,最终在西州活下来的裴家人如果不是十余人。孙蓬一直知道裴处还活着,但他不曾想到,裴处没成亲。“他……”“他一直记挂着你阿姐,在西州这些年,没娶妻没纳妾。”孙蓬有些惊讶。孙裴两家的亲事当年毕竟没有走过三媒六聘,说实话也不过只是双方口头的婚约。“老太爷的意思是,等你阿姐与谢彰和离后,就找个理由送她去西州。苦是苦了点,可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有孙家的帮扶,总是比分隔两地,又受皇室蹉跎的好。”孙蓬想想,也的确是这个理,他正要开口,枸杞的声音急匆匆地从门外传了过来。“七郎!七郎!”“怎么回事?”门哗啦打开,顾不上好奇七郎为何还穿着中衣,枸杞急得跳脚:“二娘回来了!”孙蓬喜上眉梢,抬腿就要往前走:“阿姐回来不是好事么,你急什么?”“二娘是被人抬回来的!”*****孙娴今日本是和往日一样,在庵堂内誊抄经书。她自嫁入东宫后,便许久未曾有过这般清闲的年。一旦空了下来,就忍不住想念未出嫁时,与七郎八郎一道的热闹。谢彰来时,她正抄完一卷经书,全然没想到,俗话说的一夜夫妻百夜恩,到了谢彰处,却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试图逼死发妻,换取想要的东西。好在平日里服侍孙娴的宫女发现的快,陷入癫狂的太子差一点就要绞死了太子妃。而等到太子被制伏后,看清了太子妃身上不光被人用白绫绞住脖子,还狠狠扎了几刀。宫女和庵堂的尼姑们都慌了神,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匆忙包扎,然后送回孙府。孙蓬只来得及抓着孙娴的手,说一句“阿姐你等我”,便红着眼眶冲出了孙府。谢忱知道他要去何处,命枸杞带上车马,便追赶着往宫门去了。有大皇子保驾护航,孙蓬几乎是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而易举地就站在了御书房前。御书房内,熙和帝似乎正与人商谈着要事,门口的内侍总管不敢随意打扰,看着孙蓬和谢忱犯了难。“大殿下,孙大人……若无要事,还是等等……”孙蓬咬牙,几步走到长阶下,掀开衣袍,直直跪了下来。谢忱看着他,直到他抬起头望着御书房,朗声道“臣有本要奏”,这才一道跪了下来。内侍总管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地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不知究竟要不要传话。这声音自然是能传进御书房的,可里头有要事,哪是一个小小监察御史喊着求见,就能放进去见陛下的。孙蓬不知御书房内的熙和帝会是什么反应,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口疼得厉害。那是他两辈子都想守护的阿姐,原以为避出东宫,出家为尼,就能暂时安稳,哪里知道……他闭了闭眼,知道身后就是谢忱,那心头的疼淡淡化去,满腔的悲愤却怎么也消散不能。“臣有本要奏!宝应三年,臣姐孙氏嫁入东宫,是为太子妃。同年,太子妃因故小产。宝应四年,太子患病,太子妃为太子祈福,出家为尼。宝应五年……”孙蓬的声音在发颤。“宝应五年,太子突至庵堂,威逼臣姐自缢,臣姐不从,太子以白绫绞杀,臣姐未死,又捅数刀。臣姐侥幸未死,祖父已请太医前去救治。臣身为孙家子,与臣姐乃一母所出,手足之情无可言喻。臣奏请陛下,请陛下允臣姐与太子和离,留臣姐一条性命,留孙家一条生路!”第51章【伍壹】两欢喜“二娘……再喝点儿参茶。”“二娘……别睡太久了……”孙娴睁开眼,冯姨娘就在眼前,她一时间还有些失神,看着眼眶渐渐发红的姨娘,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姨娘……”她当初的嗓音有多好听,这会儿就有多怪异。冯姨娘抹了抹眼角的泪,握着她的手,就劝道:“二娘你歇着,别说话,太医说了,你这嗓子过两日就好了。”八郎也在屋子里,这会儿见人醒过来,忙凑到床边的脚踏上跪坐,轻声道:“二姐。”“嗯。”孙娴轻轻应了一声。“二姐。”“嗯。”八郎还要再喊,脑袋瓜子上被冯姨娘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别调皮,记得答应你七哥什么了?”八郎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七哥说了,八郎只要乖乖的,不吵着二姐,七哥就带八郎上街看戏去。”说完,他果真压低了声音,下巴搁在床沿上,歪了歪头:“二姐,你终于醒了,你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七哥都吓哭了。”孙娴吃力地笑了笑,低声问:“姨娘,七郎呢?”冯姨娘伸手扶着孙娴从床上坐起:“你昏迷了三天,七郎就守了你三天,要不是老太爷过来训斥了一顿,他怕是这会儿还要守着你。”喂孙娴吃了几口汤药,冯姨娘又道:“你伤得太重,城里的大夫们不敢接手治你,宫里的医女请过来也只怕医术不精。老太太带着二夫人三夫人亲自进宫,请来几位太医。七郎……七郎也去跪了御书房。”孙娴一愣,错愕地看着冯姨娘。冯姨娘苦笑着喂了她一口汤药,手微抖,眼看着就落下泪来:“这孩子看到你那副模样,哪里还等得住……他入宫找陛下,陛下在御书房与人议事不得见,他便跪在御书房前,大声地将太子谋害你一事喊了出来,一边喊,一边请求陛下允许你与太子和离,留下一条性命。”孙娴喝不下东西了,只直直地看着冯姨娘。后者叹息,将药碗放到一边的小几上,伸手摸了摸孙娴瘦得有些凹进去的脸颊:“你别担心,七郎没事,只是有些伤着腿了。”她不敢说孙蓬是叫人抬出宫的,光是看着这对姐弟俩互相担心的样子,她就觉得心痛得要命。孙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