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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问问,这么复杂的,掺着人性、道德、伦理、情感、哲学的问题,是怎么能用几个条条框框就给简单划定了规约。凭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么复杂的,掺着人性、道德、伦理、情感、哲学的问题,掺着,人类最难磨灭的情感的问题,掺着,亲情和爱情的,问题。凭什么被规约出了解决方法。高考结束之后,苏慎突然觉得没了依托。没了什么都来不及去思考的高压,一切的现实中的东西都呈排山倒海之势地向他压了过来,没法儿喘气儿。没了“我马上要高考了”这句话的庇佑,他感觉到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刀尖儿前边,时时刻刻都想咬牙闭眼撞上去。田喆特意请了假,天天到他家看着他。他不爱说话,田喆就没话找话,田喆也没话之后,两个人都面对面坐着发呆。苏慎原本觉得自己慢慢的拥有了很多东西,但是恍然之间,好像只是被风吹眯了眼,就那么一会儿没看住的工夫,都让他给丢了。丢了。赖谁?其实不赖他的。赖那阵风。风是受命的指使来的。有谁能抵得过呢?他小时候失去了他的爸妈,现在,先是失去了他的奶奶,再后失去了他的爱人。他很想找个人问问,或者找到本书,找到棵树,问问为什么。苏慎原本垂着脑袋,脸,灰烬似的聚不成块儿。他抬起手,搭在了田喆的肩膀上。田喆猛的抬了头,眼睛里是难以置信,是兴奋。“你怕我会死吗?”他盯着田喆的眼睛。“你天天来是怕我会死吗?”苏慎拔高了声音,眼睛里的血丝绷得紧紧的。田喆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愣愣的忘了说话。苏慎突然笑了,语调温凉,说:“田喆,我不会死的。还有问题能问出来的人是不会死的。”因为,他们的毕生,都会是要寻求一个答案。这次之后,田喆很久都没有再来找苏慎。苏慎开始习惯性地每天重走一遍上学的路。有时候会进学校,在某个教室后门口听一整节课,大多数的时候,就坐在大门口发呆,等到难听的下课铃声响起来之后在慢慢地转身回家。高二高三的学生们放暑假之后,他进了自己以前待了三年的教室,趴在座位上好好的睡了一个觉。醒过来之后,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喊的是,“苏慎!你也去啊!后黑板和周勋宋海林一人一道题,上课睡觉我还治不了你了!”苏慎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他慢慢睁开眼睛,揉了一下。教室空荡荡的,只有桌子椅子和没打扫干净落在地上的废纸片儿。和他。要是不揉那一下眼睛就好了。他想。要是睡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高二那天该多好。他刚进门,在门口,看着自己的位子那里站着一个人,满脸不耐烦,但还是尽力降低了声音和高小荻说着,“你们班长姓上官啊还是慕容啊?”“姓苏。”他当时在门口说。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就是想和这个人说句话,而已。要是睡一觉醒过来,发现所有人还在他身边该多好。胖子还是端着一个泡面碗,顾燕儿还是别别扭扭的烦人样儿,栾景年还是厌世脸,小蚊子还是超级学霸。宋海林……宋海林,宋海林还是那个趴在桌子上侧着脸朝他笑的那个他。苏慎突然头晕了一下。说来可笑,当时他下意识的想法就是,完了,要穿越了?但是,老天爷向来那么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让你如愿以偿地穿越回去呢?地震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后知后觉。然后立马疯了似的往外划过去,那是一种抢命的架势。这个时候,苏慎才意识到了,才终于相信了,他是真的不想死。不想死!他说服了自己。心脏的跳动速度几乎快到了他个人意识捕捉不到的地步,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在心跳。他划到了那个斜坡最头上。他来不及像以前那样慢慢地扶着栏杆松手,直接从上边让轮椅自己划了下去。轮椅往下俯冲的力道太快,惯性跟不上,在一半儿的时候,他左右歪了两下,一下子扑在了地上,翻滚两下之后滚到了最底下。轮椅被甩在了一边。苏慎摔下去的时候,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他艰难地用胳膊撑了一下地,但感觉双手撑在了云层里,没一秒钟就重新歪了回去。越晃越厉害。地面的晃动转换到人的思维意识里边,让人下意识觉得,是头晕。他看着楼黑压压的像是要倒,脑袋里晕得更厉害了。被埋在这里,难道就是终点吗?搜救队可能想不到暑假里会在学校的地界埋了一个已经毕业的学生。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有人会惦记他吗?田喆?会吧。那,宋海林呢?“哥!”恍惚里,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细心裂肺的大喊。辨认不出是谁的声音。因为那个声音啊,实在是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像是冲破了小小的喉管的禁锢,从深渊里嚎出来似的。他勉强抬头看了看。幻觉吧。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宋海林,早就回家了。回到了珠城,回到了他爸妈身边。“哥!”这一声,苏慎只看到了口型。那个张着宋海林的脸的人,已经喊不出声音了。随后,他感觉有个冒着热气儿的人把他一搂,狠狠地硌了一下之后,腾空而起,飞快地跑了起来。再然后,他被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停下来的时候,“轰”的响声炸在了他的耳膜上。然后世界安静了似的。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什么都感觉不到。那种感觉很奇怪,他像是一个脱离于他身体之外的一个人,不能动,冷静地站在一边,看着那个长着他的脸倒在地上的人,一下子,被对手打倒在赛场上的拳击手似的撑地直起了身。那个长着他的脸的人膝行了几步,整个人都趴在了坍下来的石块儿水泥板上,把他那双手当成了铲子,当成了铁锹,满手鲜血地扒着石块儿。那个长着他脸的人,大张着嘴,但是一句话都喊不出来,满脸泪流了干干了流。那个长着他脸的人,竟然凭着一双血rou做成的手,矮着个子跪在地上,掀开了一块儿连着钢筋的水泥板。后来,苏慎无数次在那棵挂满了红布条、在地震里早就扯断了老根歪在地上的树前问,问他怎么办。没有回答的声音。就只有陷在泥水里的一条红领巾,软趴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