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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哄着他睡觉时又是甚麽表情……他在记忆里把她删除的乾乾净净,彷佛他们是从未相见的陌生人。光杀了他的母亲,但是光抚养了他,如果没有光,他可能就像那些剩子一样,沦为街头行乞的乞儿,冻死在某个天寒地冻的夜晚。他不可能恨光,因为光给了他一切。但是这些令人震惊的事实接二连三朝他扑来,他连消化的时间跟力气都没有。雷旭文把车停在路边,侧过身紧紧搂住他,任由他崩溃的哭声隐隐绰绰的回荡在寂静的夜。太多想忘却不得不记起来的回忆,太多不想接受却又无法选择的事实,他哭得声嘶力竭,浑身颤抖。十几分钟後,他疲累的靠在雷旭文肩膀上沉沉睡去,鼻子跟眼窝处还泛着淡淡酡红。雷旭文转过身,扭转钥匙,车子慢慢驶进漆黑的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那张满是花香的床上,凌时生转过头,他的右边没有人。撑着身子坐起来,瞧了眼床头数字钟,凌晨四点。他揉了揉酸痛的眼,视线在暗洞洞的房间里巡视,但是没有看到雷旭文。其实雷旭文可能去厕所,或去阳台抽菸,或去办公室确认稍早没有完成的东西,他知道这家伙的完美主义有多严重。但是此刻,他像身在一条漆黑没有止尽的隧道里,前後都没有人,只有他自己。他试着闭上眼躺回去,他知道他需要休息,尤其最近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但眼睛却仍旧死死睁着,雷旭文不在身边竟然让他无法安稳的睡觉。他是这麽没有安全感的人吗?凌时生又坐起来,这次他觉得手脚冰冷,因为他想到了一些事。那天跟男人zuoai,他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说出想帮男人生孩子这种话。他最近不止身体状况欠佳,极度缺乏安全感,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个女人,多愁善感,容易在小事上纠结烦扰。他真的变了很多,雷旭文有发现这些异状吗?也许发现了,但因为不确定,所以选择继续观望的态度?最近只要待在黑夜身边就无比安心,一离开那人就会惊惶失措,心神不宁。他想到雏鸟,他似乎把黑夜当成母亲了。房间的门突然轻轻打开,他知道雷旭文回来了,不想装睡,轻声询问:「雷,你去哪里了?」没有回应,他撑起身子,看到那人站在门边,阴影遮盖了他的脸,他像一尊雕像般动也不动。「雷……?站在那里做甚麽?」他不安的开口。男人突然动了一下,但却往前一倾,砰一声,面朝下倒在地上,藉着月光看到男人的背上插着一把亮晃晃的刀。「雷!!!!!!!!!!」尖锐到彷佛能把黑暗撕成两半的椎心嚎叫冲破喉咙,他的脑子传来尖锐的翁鸣声,心脏像要跳出胸腔,他睁着眼却像坠入万丈深渊。「时生!!」凌时生陡然睁开双眼,一开始甚麽都看不到,因为眼眶里都是泪水,有人搂住他,他喘着气,自己还躺在床上,雷旭文担心的脸放大在眼前:「……你做噩梦,已经没事了,别怕。」他全身颤抖,像被一盆水淋头浇下,无法开口说话。「没事的……我在这里……我没有离开。」雷旭文一遍遍的轻喃,声音像催眠曲,但他不敢睡,钻进男人怀里,手死死的抓着他。时生的状况真的很糟。雷旭文心想,是不是该休几天假带他去远一点的地方走走,暂时离开一下这个城市?「时生,」他摸着他的背,却发现怀里的人一颤,似乎有点害怕。他愣住,半晌,艰难的开口:「怎麽了,讨厌我碰你吗?」凌时生还缩在他怀里,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雷旭文承认这句话让他有点受伤,转而一想时生的状况那麽糟,他竟然还在纠结这种小事。「我不会碰你的,除非你愿意,所以,不要怕,好吗?」他不再抚摸他的背,只是把棉被拉到两人的肩膀处,让时生枕在他手臂上。凌时生侧着身子与他对望,许久,轻声开口:「但是你说过,如果不让你碰,你就不会跟我睡同一张床了不是吗?」这句话像石块用力砸在雷旭文心里,他睁着眼望着他。时生在说甚麽?难道一直以来让时生精神紧绷的,竟是他那天说的那句话?「我并不是为了跟你上床,才跟你在一起的。」他开口,似乎不敢相信时生一直这样想他,「我想抱你,只是因为我很爱你,自然而然会想跟你亲近,但是……上床并不是恋人相处的全部。」「如果我说,从今以後,你再也不能碰我,那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凌时生平静的望着他,刚刚流出的泪已滑至颈部。「时生,」雷旭文抽回手臂,他失去凭依脑袋一颠,落在柔软的床垫上。「你为什麽这麽说?究竟怎麽了?你最近的情绪有点颠三倒四,甚至有点不可理喻。」雷旭文坐起来望着他,眼底蕴着一层薄怒,「一会儿饥渴的主动勾引我,一会儿说甚麽再也不要碰你,究竟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你不是喜欢我吗?怎麽这麽容易就生气了?果然……」凌时生依旧躺着,眼底却如寒冰流过,「果然对你而言,上床才是最重要的,对吧?」创伤後压力症候群:顾名思义是患者经历了无法忘怀的伤痛或巨大的痛苦,其主要症状有过度警觉、难以入眠、甚至易怒、注意力不集中,行为举止具有攻击性。患者为了逃避曾经历过的重大苦难,会变的冷漠、麻木甚至分离,但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常在自己的幻想、梦境里,一次又一次的〝故地重游″,治疗此病症需要家属付出无与伦比的耐心跟爱心,帮助患者走出昔日伤痛。雷旭文阖上笔电萤幕,搓了搓眉心,眼底是抹不去的疲惫。他突然听到一个细微声响,警觉的站起身,跨步到门边,一开门,他看到一个人站在寝室里敞开的窗子前,半个身体已经探了出去。「时生!!」他一个箭步冲到那人後面,一把将他拉进来,「你做甚麽?!」「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你要去找Lou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去找他对吧?你当我白痴是不是?把我关在这里……你有种就让我出去啊!!」凌时生在他怀里奋力扭动,唇角泄着冷笑,脸色异常苍白。「我不会跟你分手,不论你说甚麽!!」雷旭文紧紧箝制住他,用力把他按在沙发上,凌时生一抽手给他一巴掌:「混蛋!别抓我!!去找你的Lou啊!有胆子偷情没胆子承认是嘛?!该死的同性恋!」雷旭文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绳子把他紧紧绑在床上,罔顾他一声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