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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没能站起。恍惚有人在身边,程颐徒劳地屈张手指,落入另一只温暖手掌,他的声音含了痛楚:“庄先生还好吗——”他曾替庄明诚挡下一刀,却伤到内脏。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这句,庄明诚在他身边无惊无喜:“你这句话,说得真是时候。”“好好休息。”接着不再看他一眼,漠然转身。显然是怀疑他设计。虽然最后误会厘清,情动时抚摸他身上疤痕,目光仍是讥诮地将他一眼钉透,像是在说:“不过是为了固宠。”习武,一个力道行差踏错便是内伤,程颐本就疲劳,又正好误伤旧创口,当即陷入短暂休克。只是这次一言出口,身旁的人却紧紧攥住了他的手。程颐头晕目眩,却在心底微笑,不,庄明诚永远不会知道——从前他是真心,现在才是假意。三打了止痛针后程颐只觉麻木,脑海一片空白,却还记得忙碌的日程安排。他竟然在庄明诚别宅的卧室里——当然,本宅他只见过大门。“几点了?”庄明诚喂他喝水,他吞咽困难,嘴唇皲裂,卖力地笑一笑:“给我一个吸管。”想也知道金主不会照顾人,但他要作秀,自己一定要敬业奉陪。庄明诚的手尴尬地悬了片刻,还是按铃叫了人。程颐长出一口气。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金主兴之所至。医生建议他静养,自重伤以来仗着年轻,他从不在意保养,再这样下去只会落下病根。小病频发,严重情况下还会造成内脏淤血。程颐摸了摸空荡的肚子,装作不懂这些概念。庄明诚又来喂他药,思前想后还是吹了吹,用的还是咖啡搅拌的小勺。程颐险些笑裂伤口,舔净后叼住勺子不肯放,庄明诚一拽也拽不回,挑眉:“属狗的?”“那也要有骨头才行。老板,我饿了。”程颐愉快地回味:“药是苦的,真好。”尝得到甘苦,就说明尚在人间。庄明诚没什么反应,看了他一小会儿便起身处理公事。程颐尝试入睡,伤口隐隐作痛,轻笑声传入耳边:“追究你?程颐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想必叶嘉的经纪人会转告他,从此好自为之。当面柔情蜜意,暗里刚柔并济,本就是庄明诚的驭下之道。叶嘉也得宠不久了,程颐拥着等身大的枕头疲倦地合眼。下一个又会是谁呢。他要抓紧一切时间修养,不能耽搁剧组太久。然而合眼不到五分钟,便有人自身后有意无意搂住了他,火热手臂不去触碰他的伤口。程颐一惊,反射性地攥紧怀中软枕。身旁人察觉他的退缩,眉头微皱,一扬手扯出他的抱枕丢在地上,牢牢将他圈在怀里。“幼稚。”程颐喉结紧张地滚动,但这样他会有安全感,一个很昂贵的词。“不想让我靠近?”庄明诚笑了,手指抚过他颈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冷淡。”唉,rou体交易,各取所需,斤斤计较真失风度。程颐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是,只是我不习惯生病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不待庄明诚发问,他便老实回答:“多不堪呀,更没有人会喜欢我了。”庄明诚这下是真的笑了,“说你聪明吧,虚长这么多岁还是朽木不可雕。说你笨么——”他点了点程颐额头,如果他真的笨,怎会留得住自己七年。罢了,原是你情我愿的事。“衣食父母今天就喜欢你一次,说吧,想要什么。”庄明诚动作亲昵,程颐听他的恩赐却已有些腻。“芝士蛋糕,一口咬下去吃不到海绵蛋糕底的那种。”程颐面色苍白,仍是笑意吟吟。方才脆弱的睡容转瞬即逝,庄明诚亦淡了谈情的口吻,只随意吩咐下一声。不多时一只浓郁可口芝士蛋糕便摆在他面前,程颐以食指一碰:“冰的。”芝士保存在最恰当的低温度,他自然是不能吃的。庄明诚笑着嘘他:“怎么办?”“你热一热嘛。”程颐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庄明诚极认真地恼了:“热了还怎么吃!”想一想那个画面,更是一脸嫌恶:“一团软塌塌的浆糊,你不如抱着奶油桶喝。”程颐被他逗笑,大不敬地一戳金主脸颊酒窝:“真可爱。”会为了一道甜点这样计较,他简直要爱上庄明诚了。对方自觉失态,被他一搅扰,到底也板不起脸。良久,提了一句:“老样子,我安排你去试镜。别的什么也不保证。”——为了这句话,就算现在要他进行冰桶挑战,程颐也甘之如饴。玉堂春,民国名伶杨昆华艺名。他颇善昆曲,昆乱不当。京剧大师们拍过一部又一部,珠玉在前,所幸还剩一点可挖掘。昆曲自正音雅乐至逐渐式微,自烟花柳巷至文人雅乐,是一曲波澜壮阔故事。执镜的江导比当年的华胜男更为挑剔,但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去年拿下了金棕榈的最佳原创剧本同最佳导演两项大奖。程颐眼眸点亮如星子:“好。”庄明诚语塞,他们之间从来都这么干脆。旁人总会推脱,撒娇撒痴表示只图真情,唯有程颐一向目的明确,还深谙道是无情却有情。“凭你,也演得了旦角?”庄明诚语气轻诮。“尚小云亦出身武生。”程颐舀了满满一勺温热芝士,塌成泡沫一样的确不好看,但熬不过高温磨砺,也是咎由自取。他笑一笑,要同庄明诚分享,金主能同这一坨失败的现代艺术共处一室已是极限,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程颐却拽住他衣袖,灵活柔软的舌牵引挑逗,唇齿间分享一匙失败的芝士。庄明诚替他揩去唇边痕迹,程颐想了想,道:“真甜。”小青来探病,唏嘘问他:“痛不痛?”“痛。”“有多痛?!”她来了兴趣,“足够痛到你想和他一刀两断吗。”“就像你在痛经的时候被人扔进泳池。”程颐诚恳回答,“但还不够。”小青吓得脸色煞白,立刻连摸也不敢摸他一下,只小心翼翼地抓住他指尖:“那我帮你推一个月的工作,这太恐怖了!”“不过受伤也好,去试镜的时候可以显得更白一点,不用扑三斤粉底才遮得住你的美黑。”小青才是变脸比翻书还快,“这边电影反正也快结束了,导儿跟你做了半年酒友已经倒戈,现在非常愧疚,逗他一下肯定准假。”“他如果准假,也是为了让我想想最后一幕怎么演。”程颐苦笑,发自内心地担忧:“老年戏年轻人演太难入木三分,何况还要一边万念俱灰,一边心怀希望。”小青毫无诚意:“不然你去敬老院做做义工?”“不用,现放着一位情感体悟对象。”程颐咬牙,“做不到入戏,我只好代入了。”庄明诚正准备出门,临行前推门,却看到他同靓丽女助理紧握的指尖。小青疑惑:“金主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