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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无名刀,正是张慕。另一人则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道骨仙风,穿着灰蓝色的道袍,手持木剑。“慕成。”老人和蔼道:“多年未见,你已这般高了。”张慕倒提长刀,躬身抱拳:“孙师,慕成斗胆,请孙师将观中那人交出来。”李庆成站得远远的,想起方青余说过,孙岩之父告老不再打理族中之事,归隐城外闻钟山独自修道,料想便是他了,林犀居然躲到这里来?那老道正是孙岩之父,只闻孙老道说:“慕成,林州尉镇守汀城十一年,纵无功绩,也是无过,你一身血戾之气,追杀他又是何故?”张慕认真道:“他逆了我家殿下。”孙老道叹了口气:“李庆成已到汀城来了?”张慕道:“是,孙师,请将此人交给慕成,再不叨扰。”孙道士若有所思:“若我不交呢。”张慕生硬地答道:“那便只有得罪了。”孙道士遗憾摇头:“林犀照拂孙家多年,既前来托庇于我,便不能坐看他死于非命,你动手吧。”张慕提着刀,身影在月光下微微发抖,似是拿不定主意。孙老道士等了很久,缓缓道:“慕成,你不敢向我挥刀?”“先帝入主汀城的那一天,这处是我与你父亲的演武场。”孙老道士说:“你应当还记得,你和岩儿是唯一的两名看客,慕成。”“记得。”张慕声音低沉而嘶哑,侧头看了一眼道观前悬挂的那口巨钟。李庆成站在一块大石头后,屏住呼吸。孙老道和颜悦色道:“当年你父胜了我,敲响这口钟,亲自下山,护送李肃入主汀城。都说铜钟九响,改朝换代;枫水化冻,冬去春来。闻钟山历来是迎送帝君之处。你今夜前来,是想杀人,还是学你父亲,亲自敲响这口钟?”张慕缓缓摇头,一字一句道:“纵是此钟不响,汀城十万民众,八千子弟兵也会向他效忠。庆成从始至终,倚仗的都是自己的运筹。”孙道士唏嘘道:“若无人助他,纵运筹千里,不过也是纸上谈兵,慕成,你太像张庄主了,你父追随李谋多年,那时他还未称帝。你就从未想过,为何效忠于他?此子何德何能?令你死心塌地?”张慕:“因为,我叫张慕成。”李庆成心中瞬时一凛。刹那间崇山峻岭一片静谧,月夜万里寒鸦齐鸣。银光遍野,悠悠天地,唯屹立于闻钟山之巅,肩扛无名刀,冷漠而温情地说出那句“因为我叫张慕成”的男人。那一刻李庆成的心跳似是安静地停了。“因为你叫……张慕成。”李庆成以极低的声音喃喃道。许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感终于再难抑制,尽数喷发,将他的天下,理想与执着烧成飞灰,山巅,圆月,袍襟在风中飘荡的唯此一人。“慕哥。”李庆成低低道。孙道士眯起双眼,两道花白的眉毛一抖,继而欣然一笑:“既是如此,张少庄主,请。”张慕换了个身姿,单手一甩长刀,斜斜指地,月光照在他带着烫痕的脸上,李庆成在远处看着,砰然心动,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张慕成。”李庆成喃喃道。刹那间张慕朗声长啸,内劲绵延充沛,黑铁铸就的无名刀洒出一片银白的月光,已与孙道士战在一处!只见张慕一式立刀直进,孙老道使出家传绝学折梅手,秒到毫厘地在刀背上一拈,顺势将重刀横拖过来,张慕怒吼一声,横刀疾扫,袍襟飘扬,犹如搏兔苍鹰!劲风四下激射,那尚且是李庆成第一次见到张慕全力应战,一轮明月之下,张慕身与刀合,一柄重刀使得说不出的灵动,挥、砍、劈、旋、掠、抹、挑,有若雄鹰亮翅,风卷残云,羽絮飘荡!孙老道则如同飓风中的一叶扁舟,拍打横挪,动作却越来越慢,全身被笼在一团粘滞的气劲中,李庆成只觉劲风范围不断扩大,直至整个空旷地上,一缕气劲若有若无,制住所有人的行动。孙老道年事已高,被这气劲拖得犹如置身泥淖,动作越来越慢,直到张慕怒吼声再起,原地旋身,反手一式“大劈棺”!那一刀钢勇无俦,刀身自背后挑起,划过一个完美的,闪着银光的弧,蓄满力度,携着山洪喷发,排山倒海,雷霆万钧的全身力度,仿佛要将整座山头砍成两半,狠狠砍了下来!轰一声巨响,青砖被砍得粉碎,地面在刀气中爆出道半尺深,三尺长的沟壑,孙老道在刀气激荡下口鼻溢血,摇摇欲坠。“你……”孙老道猛地一扬袖!张慕早有提防,右手空手一撮,金光闪烁!李庆成只觉眼前一花,空中银光飞闪,继而金标呼啸,眨眼刹那叮叮叮叮叮五声,梅花镖与金鹰羽互撞,落了满地。张慕:“孙师,我赢了。”孙老道缓缓朝后倒下,摔在地上。张慕躬着身,控制不住地疾喘,先前那番激战几乎耗去他所有体力,此刻纠结的背脊与赤\裸的上身俱是汗水淋漓。他依旧维持着最后一刀时的身姿,将刀回手勉力一拖,潇洒负回背上,转身拖着沉重步伐,摇摇晃晃,走向道观。李庆成迈出一步。张慕停下动作,耳朵习惯性地动了动。李庆成跑向张慕,张慕转过身,伸出手。“慕哥。”李庆成说。“来,庆成。”张慕漠然道。李庆成走上前去,与张慕牵着手,张慕猛地把李庆成拉进自己怀里,二人紧紧抱在一处。冰冷的刀,guntang的背脊,肌肤间的男子气息。张慕摸了摸李庆成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把它拉开,问:“什么时候来的?”李庆成:“好一会了,你没听见鹰叫?”张慕茫然摇头:“方才运功入境,除了孙师,外事俱看不见,也听不到。”他缓缓按着李庆成的肩甲摸了摸,疲惫问:“城里呢?”李庆成答:“唐鸿和方青余去了。”说到这里李庆成才猛然警醒,问:“那厮呢?得马上把他带回去。”张慕难得地微微一笑,看着李庆成的双眼:“我去。”张慕进了道观,李庆成站在月色下,看了远处昏过去的孙道士一会,过去将他扛进台阶,放在观内蒲团上。张慕把林犀扔在厅内:“不碍事,我以刀气封了孙师全身要xue,稍后便能醒转。”李庆成点了点头,再躬身探林犀鼻息,只见林犀面如金纸,呼吸出的多,进的少,口鼻间尽是血沫。李庆成拈开其眼皮时见眼白充血,瞳孔扩散,先前遭了张慕一刀,肋骨齐断,深扎入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