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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断坷山内被俘虏的两万虞军,被折辱近十日后的战俘甫一脱困,各个势若疯虎。他一马当先,驰骋于这两万伏兵的最前端,如一把尖刀深深刺入了匈奴军的后背。他的刀挥向何处,那处便血rou狂飞,尸横就地!他的战甲裹着一道紫黑色的血云碾过阿律司的亲卫队,所过之地俱无人能挡那天神般的一刀!枫关前已成了一个巨大的绞rou机,黑血渗透雪下三尺,血战从破晓时分直战到旭日初升,金辉遍野。待得方青余,唐鸿左右翼包抄时,匈奴军败势已成,纷纷大溃朝峡谷两侧撤去。李庆成射出一枚带火流星箭,最后的埋伏终于发动。峡谷高处滚油,撞木犹如坠落的带火巨石,填入了枫关前的万里雪原与峡谷,匈奴人溃不成军,护着阿律司朝北面退去。李庆成策马堪堪追出数步,登觉天旋地转,持剑的右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喘息着趴在马背上。“殿下!”唐鸿调转马头。李庆成满身鲜血,率军冲锋时身后兵士以圆盾挡住了大部分箭矢,他的左臂仍中了一箭,鲜血顺着盔甲的间隙流下来,冲锋时又与阿律司打了个照面,云舒剑与他手上长戈互戕,留下了一件震撼至极的战利品。“那是什么……”唐鸿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李庆成喘着气,手里提着一截断掉的手臂,那手臂上还紧握一把暗蓝色的长戟。唐鸿上前接过,把断臂分出来,颤声道:“殿下,你……砍下了……”李庆成闭上双眼,再睁开,淡淡道:“我砍下了阿律司的右手。”唐鸿骇得无以复加,再望向李庆成的目光中满是崇敬之意,李庆成冲锋时在士卒的掩护下与阿律司的亲兵撞在一起,匈奴王自恃武勇,根本不把李庆成这少年太子放在眼中。愤怒、轻敌、傲慢种种叠加至一处,乃至骤然着了李庆成电光火石间的一剑,云舒又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当即半只胳膊连着护甲被卸了下来。“剑的功劳,不是我的。”李庆成道:“方青余使剑,慕哥使刀,都不喜用长兵器,这战戟赏你了。”唐鸿忙双手接过。李庆成不再多说,与前来接应的数名兵士回关,枫关大门再开,烈火与黑烟遍布整个峡谷,顺着东风滚滚吹向销骨河。李庆成手臂被包扎好,疲惫倚在草垛旁。“你真是太子?”为他包扎伤口的兵士颤声问道。李庆成无力道:“你信,我就是,不信,我就不是。”头痛欲裂时,听得一个人声嘶力竭,疯虎般地狂吼。“谁放他出关——!是谁让他出关!方青余,我要杀了你!”“别喊了。”李庆成喃喃道:“没死。”张慕胸膛起伏,一阵猛喘气,冲过来粗鲁地按着李庆成,没头没脑地一阵摸,摸他的头,摸他的手,肩膀,李庆成哎哟哎哟地叫,拍开他的手臂,怒道:“轻点!”张慕把李庆成横抱起来,放在草垛上,双手发着抖,解他手臂上的绷带。“将军!刚为太子殿下包扎好,不可再动……”一小兵上前来阻,被张慕不由分说反手一拳,登时骨骼爆裂声响,口喷鲜血飞出老远。李庆成:“慕哥,只是皮外伤!”张慕铁青着脸,解开李庆成的绷带,从自己怀中摸出药粉,洒在李庆成的箭伤上,痛得李庆成大叫,又把绷带紧紧地包了三层,才算好了。李庆成:“死了多少人?”李庆成勉强起身,方青余与唐鸿跟着起来了,唯剩张慕还跪着。李庆成亲自躬身去扶,张慕双膝跪地,把头低了下去,额头杵在雪地里。“起来。”李庆成道:“慕哥,你不起来,我躬得难受,待会又晕了。”张慕只得起身。李庆成道:“统计伤亡。”唐鸿转身去点兵,匈奴人已溃逃,雪原上一片火海,也分不清哪些是己方将士的尸体,哪些是匈奴人。李庆成道:“慕哥带回来多少人,交给唐鸿清点。”张慕沉默转身,大步走了。方青余这时才发话:“何苦呢,我去打就行了,你又跑出来做什么?害我也挨哑巴一顿揍。”李庆成道:“关你什么事,跑出关来又不是担心你,莫啰嗦,先前那顿鞭子还没与你清算。”张慕在李庆成身后停下脚步。枫关后,一队虞国骑兵前来,拉着一辆马车。李庆成一手按剑,转身,见马车前的骑兵队长是殷烈。“这位是真的议和吏大人。”殷烈下马道:“为何瞒我?险些被我杀了!”李庆成抛出一块玉兵符,落在殷烈手中,眉毛一挑:“但你最后还是没杀,不是么?”议和吏下车,手握一卷文书,刚落地便悚得直打颤,筛糠般道:“殷大人,这又是做什么来?!”李庆成道:“这位大人怎么称呼?”议和吏:“卑职高……高涯,这位将军是……”李庆成摘了头盔,问:“认得我是谁么?”议和吏惶恐瞪大了眼,那一声“太子”无论如何出不了口。李庆成只想再次确认自己身份,才与议和吏朝向,此刻见其表情,心中再无疑问,淡淡道:“你来晚一步,阿律司已经滚回断坷山去了,来人!把他押下去。”是役,李庆成率领郎桓,枫关两地守军,以九千骑兵对匈奴王阿律司四万人,终获得惨胜。张慕在断坷山救出征北军战俘两万一千七,冲锋阵时与匈奴骑兵交战死得最为惨烈,损七成。出关九千骑兵,屠匈奴十余寨,杀老幼妇孺六千,回援时枫关骑兵折损近半,余四千九百。关前满地焦尸,火势渐小,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共留下了塞外匈奴人两万七千具尸体。经此一役,阿律司匈奴部元气大伤,仓皇逃回断坷山。翌日李庆成在枫城参知府内醒来,全身筋骨疼痛,手臂的伤却已好得差不多了。张慕躺在榻边的地上,李庆成稍一动,他就醒了,彼此俱是一身血腥气,李庆成的皮甲被卸了下来,端正放在案前,张慕则满身铁盔也没换,昨夜在地上一躺就睡了。数人都已累极,足足睡了近十二个时辰。下人端上早饭,唐鸿,方青余与张慕垂手伺候,议和吏被绑了上来,坐在饭桌对面,这群人的血气呛得他快作呕。李庆成喝粥,吃馒头,以筷子示意:“高大人随意用些,前线物质不足,怠慢了怠慢了。”高涯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庆成。“你们说。”李庆成稍一侧头:“杀了他么?”唐鸿盯着李庆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