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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邱北。”徐冉对照册子找了半天,发现队伍漏了一个人:“傅克己没来吗?”顾二今天专职答疑解惑:“不来也正常。傅克己是剑阁子弟,出山入世历练,到皇都游学而已,以他的傲气,未必愿意代表北澜出战。”他想了想:“即使来了,他也不喜欢这种排场。要么在郊外练剑,等黄昏后人群散去再进城,要么已在城中。”三人看着车队闲聊,程千仞静默不语,注意到驴背上的少年身形后仰,似大笑几声。突然心中微动,只觉方才一瞬间,那人竟转头向他们望来,张口吐出野草,舔了舔犬牙。他下颌削瘦,眼尾长而低垂,不知为何,一张俊美容颜,却渗出令人心惊的不羁邪性。那道目光仿佛穿过重重雨幕,直直落在他身上!初秋的缠绵细雨变得冷入骨髓。林渡之亦有所察觉,与程千仞对视一眼。程千仞:“他能听到我们说话?”徐冉摆摆手:“不可能,这个距离,他又不是小乘境。”第42章程千仞再看,秋雨如旧,小毛驴不紧不慢地跟在黑色马车旁边,那少年低着头。或许刚才他只是随意一瞥,寒意不过是自己的错觉。顾二:“车队走完了,有几个没露面的,下次再讲给你们听。”乐声已远,道旁守卫收兵,围观人群渐渐散去。程千仞最后望了一眼黑色马车:“回去吧。”车轮滚滚,穿过雨幕,安静行驶在华盖如云的车队中,毫不起眼。马车内也同样安静,看似单薄的车壁竟然将繁密雨声与震天欢呼隔绝在外。玉案上点着香,青灰色烟气袅袅升腾,笼罩一室。北澜学院入城阵仗风光无限,一路上却着实辛苦。自北方南下,八千里风尘,舟车劳顿,何况是与金凤车同行,怕安排不周冲撞贵人,又需时刻提防刺客。许多学子不耐旅途枯燥,心情烦闷,唯有黑色马车里几人好似秋日出游,自在舒服。因为这辆车是邱北做的。它足够大,足够稳固舒适,出行所需一应俱全。设计之初,甚至给原上求的坐骑分配了一方休息空间。但傅克己好洁,不愿意让驴上车,还因为这事与原上求打了一架,邱北便只得作罢。现在车里有三人,一人靠在软垫上读书,一人伏案雕刻木料。另一人在擦剑。他们各据一面墙,各有桌案,专注于不同的事,却互不干扰,奇异地和谐。傅克己就在车内,证实顾雪绛猜测有误——他毕竟离开太久,皇都变了,故人也变了。不变的是傅克己依然每日擦剑两次,每次都很认真。坐姿端正,如孤山松柏,神色肃穆,仿佛除了手中一块绢布一把长剑,世上再没有能影响他的事。忽然他停下动作,敲了敲车厢侧壁。外面传来原上求懒洋洋的声音:“嗯?”“东南边,高处,两条街外,有人带着剑阁的剑。”原上求刚想说“关我屁事”,却念及对方除了‘克己剑’,身上还有一把‘山河崩摧’,乃剑阁烟山一脉的镇山神兵。能与其遥相呼应的宝剑,定然绝非凡品。配剑的人,怕也绝非寻常。于是片刻之后,傅克己听见了他的回答:“东南边房顶四个人,只有一人抱剑。他穿南渊院服,梳单髻,没有戴冠……修为感知不到,距离太远。”四人中撑伞那个还有点面熟,像花间雪绛那孙子,不过这句他没说。事情似乎麻烦起来。原下索掩卷抬眸。邱北也放下刻刀与木料:“需要我去看看吗?”傅克己:“不必。”神兵通灵,见类则鸣。令‘山河崩摧’起争锋之心,唯有‘神鬼辟易’。自宁复还杀师叛山,澹山一脉无主,‘神鬼辟易’十六年下落不明。直到今天。他按下微微颤动的剑身,似在安抚故友,然后收剑回鞘,闭目养神。既然对方是南渊学子,那他们终将相见。此行不虚。***傍晚时分,细雨初歇,云开日霁。连绵楼阁,树木花草经历雨水洗刷,浮尘尽去,又被夕阳镀上浅淡赤金色,顿生无限光彩。南渊藏书楼作为南方最高建筑,利剑般直入云霄,仿佛连通天上霞光与人间晚晴。积水从飞檐滑落,像一颗颗剔透明珠。年轻书生立在窗边数珠子,顺便看看勤学殿外忙碌奔波,cao办迎客晚宴的学院众人。也看城里车水马龙的街道,随风飘荡的炊烟。有人走过来,顺着书生的目光向窗外望去:“雨停了。”一场秋雨将枝头花叶打落,满地残红堆积,混入泥土。却有一处新蕊乍吐,从楼上露台到楼下花园,千花万瓣,尽是炽烈鲜艳模样。那里是建安楼。翻修历时两月,终于重见天日。胡易知叹了口气,应道:“是啊,天公作美,有凤来仪。”院判:“你应该照照镜子。”胡易知挑眉。院判:“每次你输光月俸,还说‘赌输又怎样,我很开心’,就是现在这幅模样。”北澜队伍白天入院休整,晚上南渊安排了两场宴会。一场在勤学殿外大广场上,由即将毕业的师兄们主持,一些家世显赫或成绩优秀的学生们陪坐,招待来客。大家击鼓传花玩行酒令,即兴表演,没有座位的也可以在旁围观。双院斗法期间课业轻松,学生们今夜兴致高昂,都等着去那里凑热闹。另一场在太液池的画舫上,气氛与前者相差甚远。副院长与院判做东,昌州府刺史、守备军官列席,迎接皇都来的贵人。南方军部已派遣一支轻骑兵进驻学院,协助负责安全和秩序。今晚画舫宴会结束前,从建安楼到太液池,全线封路禁严。不过这些都与程千仞无甚干系,他正在菜摊挑一颗大白菜。最近酒楼客满,家里却有三张嘴嗷嗷待哺。他们初赛战绩突出,前些天就收到宴会请柬,管事师兄给安排了四个座位。顾雪绛不愿意去:“这种酒局得不到有用信息,白浪费功夫。”徐冉:“你是怕撞见‘故人’吧。被你打断过腿,又想不起名字的那种。”顾二搬了摇椅出来,瘫在院中看晚霞:“我这都是为他们好,钟天瑜曾说,要办一场马球比赛,宴会上定然谈及此事。我去了怕他们不自在……人多还要说话,鹿也不自在,我们在家里吃就挺好。是吧鹿?”林渡之“嗯嗯”点头,又反应过来:“不是鹿,是渡!”程千仞:“我们中午不是吃过……”三人齐刷刷看向他,脸上写着“几个菜啊”“有rou没有”以及“给点草吧”。程千仞没话,抱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