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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们感觉手中绳索左右晃了晃,便道:“拉!”很快,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被拉了上来,又立刻被人扛走,放到了一辆板车上,而附近的板车足有二十多辆。如此反复数十次,各架板车上的麻袋已堆成了小山高,几十个汉子都累得满头大汗。不少人脱了外衫,一身肌rou虬筋毕露,好似完全不受寒风侵蚀。等到洞底的人都爬了上来,赵大河擦着汗对桑波道:“大人,都搬完了,趁着天没亮你们这便走吧,我已经打点好——”赵大河突然收声,原来他见桑波做了个“稍待”的手势,并且一脸凝重。他皱了皱眉,心说桑波不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吧?可又怂包地不敢问。正纠结间,赵大河忽见桑波神色一变,便对方大喝道:“是谁?!”赵大河一凛,周围的人也都警惕四顾。而此时,前方的战况已渐渐明朗。庄棋领着十余好手,将赵氏一群乌合之众并十来个幽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桑波这才知道为何那县令敢如此托大,只派了这么些人来。他冲着赵大河发怒道:“你的人呢?不是有探子在附近守着吗?”原来每次交易,赵大河事前都会安排族人守在附近,除了通风报信外,遇上了难以解决的状况还能及时回村子里求援。可今天这些探子不但没发现庄棋等人,甚至这么久了也没带救兵来。桑波骂归骂,心里却很清楚,那些探子多半被控制住了。赵大河也是满脸的生无可恋,他手上的刀已经卷边,整个人筋疲力尽,心想莫非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折在程岩那个毛头小子手上?可突然,他灵光一现,激动地吼道:“我有办法!”浓郁而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四野,吴一天和胡成喜都有些不忍直视,稍稍偏过了头。唯有程岩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光照在他清隽的脸上,仿佛也融化不了他眼底的寒霜。就在人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突然,桑波猛地从口中吐出颗铁丸,眼神坚毅、铿锵有力地吼道:“为了吾皇!”程岩:“……”这一幕有点眼熟?只听庄棋一声大吼:“是霹雳弹!快趴下!”程岩心神一震,虎扑向前,就听耳畔爆炸声响,伴随着大地的颤动,无数碎石尘土打在他背上。这一刻,程岩悲从中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风声仿佛鬼哭般钻入耳膜,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但下一刻,四周突然火光大亮,十二三个举着火把的青年分散出现,将他们围在中间。这些人赵大河大多没见过,可他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庄棋,心中慌得一批。偏巧这时候桑波又猛转过头盯着他,眼底满是怀疑。赵大河三魂七魄都快被吓出窍了,想要解释,就见庄棋笑眯眯道:“辛苦赵典史,今日助我们擒获了这些幽国人,县尊大人一定会为你向圣上请功。”赵大河怒极:“你放屁!”桑波不是个傻的,此时已看出赵大河确实不知情,但对方办事如此粗心大意,以至行迹败露,让他很难摆出好脸色。于是,他瞪了赵大河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庄棋——从对方的话中听来,此人应该是云岚县新任县令的人。“啊?”“且看便是。”见程岩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吴一天和胡成喜虽不明所以,但心中稍微踏实了些。如今程岩给他们的印象可以说非常深不可测了,既然对方说没问题,那不如……再观望观望?反正,他们也没有选择。很快他们就发现,程岩并没有骗人——传信弹发了,但周围一点儿动静都没。眼见援兵迟迟不至,赵大河真的绝望了,已方的人马已越来越少,也就十来人还在勉强支撑。他心神一晃,忽然被人一刀砍中大腿,痛得他单膝一弯,扑倒在地。鲜血汩汩涌出,很快染红了地面,事实上,大兴林的这片土地早已变成腥红色——到处是躺着的人,他们或是伤重,或是……已经死了。第67章第67章是的,赵氏一族的确掌握着私矿。原来早在赵大河父亲那一辈,便有族人发现了一座矿山,但他们并未张扬,而是暗中筹谋二十多年,将矿山掩藏起来,令其变作赵氏的私矿。而矿山上采矿的人,大多是他们从别处买来的流民,同样都被割了舌头。听到此处,庄棋等人多有不忍,程岩也皱了皱眉,问道:“此事海县令可知?”海县令,便是三年前圆满致仕的那位老县令,恶事也没少做。赵大河摇摇头,“他只知道强征粮税一事,至于私矿的事除了我们族中的成年男性外,谁都不能说。”程岩轻嘲:“你们还挺能保守秘密的。”赵大河沉默片刻,道:“大人,我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可否给我儿子留条命,他什么都不知道。”可若再来一次,他真的会阻止吗?庄思宜不敢肯定,因为那是程岩的心愿,而且对方做得那样好。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真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必定想尽办法也要陪着程岩一块儿赴任。因为只有在程岩身边,他才能真正安心。到了下午,庄思宜终于等回了关庭。当他听完了整件事的始末,心中除了为程岩高兴外,更多的却是后怕。他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对方,想确认对方真的无碍,强烈的欲/望盘踞在他脑中,几乎摧毁他的理智。忽然,庄思宜转过一个念头,竟缓缓笑了起来。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云岚县竟闹出了这么一档子荒唐事。朝上物议沸腾,而在翰林院中,庄思宜也多少听闻了一些。他当即便坐不住了,不等到放衙,就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人,火急火燎地跑去关庭府上等着。只要一想到程岩和那些人的恶斗,双方甚至直接动了刀子和火器,庄思宜就心惊rou跳,恨不能插翅飞到对方身边!庄思宜不知自己等了多久,期间他反反复复地想象着那些血腥的画面,尽管他知道程岩没有大碍,可他就是禁不住猜测,对方是否受了伤?是否报喜不报忧?这一刻,庄思宜心中无比后悔,他当时为何不阻止程岩去云岚县?天下那么多县城,要为百姓做实事,去哪里不可以呢?程岩浅浅一笑,“招了。”说罢,他朝对方拱了拱手,“林兄,今次多谢你了。”林昭挠挠头,“你我兄弟,何须谈谢?不就是借点儿人吗?”程岩笑着揽过他的肩头,“既然你已来了我云岚县,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走,咱俩好好喝一顿。”林昭顿时大喜,“好!今日不醉不归!”两人迎着朝阳,勾肩搭背地走在云岚县清晨的大街上,背影渐渐融入晨光……三日后,从云岚县发出的一道奏疏,快马加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