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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梳洗了。请帖是午时二刻左右到的,如此紧凑的时间邀约者可说是毫无诚意。尽管如此,吴幸子仍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很少穿的浅色儒服,色泽清清彷佛五月的溪流。「主子还是头一回穿这个颜色呢。」桂花轻声赞叹。吴幸子惯常穿的都是不染脏的颜色,衣箱里几件浅色的衣衫都是平一凡前些日子给买的,用的料子细柔针眼细致,吴幸子却从没想过要穿。如今打扮起来,平凡的面孔被衬出些许淡雅,仿若一阵清风般宜人,更显得斯文秀气。「主子这么打扮起来可真好看,大将军要是见到了,肯定舍不得错眼。」薄荷笑吟吟的调侃两句,把吴幸子说得老脸微红,人都局促起来了。「嗳,小丫头不要乱说话。」他拉拉衣襬,退了几步从铜镜中检视自己,想了想又翻出一个香囊系在腰间,这才点点头满意了。「不过,主子要见的人是颜文心呢!嗐,真是白白便宜了他。」提到颜文心,薄荷与桂花一模一样的小脸同时苦了起来。她们从大街上听到的消息可多了,对颜文心那是恨不得见到人就上前撕打几顿泄愤。吴幸子闻言浅浅笑了笑没回话,不自觉用手指拨了拨腰上香囊。他没告诉俩丫头,当年他刻意打扮了一番替颜文心送行,那套衣衫的颜色也差不多是这样,就是料子粗糙,作工也普通,而且也旧了。那时后的颜文心一身墨色儒服,背著书笈的身影如今回想起来竟恍如昨日。他送得很远,离鹅城半天路程远,才依依不舍地目送颜文心远去,看着那修长却被背上杂物压得有些佝偻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官道上。本以为至多一两年总会再相会的,未曾想一别经年,匆匆二十寒暑,险些就此生不见了。看出薄荷桂花欲言又止,他揉揉鼻尖无奈笑道:「毕竟是故人又是一品官员,总不能轻慢了。」自是明白俩丫头担心他是否旧情未了。哪能呢?姑且不说二十年不见是谁辜负了谁,他前些日子才与关山尽互通心意,心里现在都还宛若浸在蜜糖中般甜蜜,就是移情别恋也没这般快呀。主仆三人收拾好,时间也所剩不多,略显匆忙的往外走。吴幸子打算步行过去,天香楼与染翠的住所距离稍远,但掐紧时间还是够的。然而,他才走到大门边,染翠已经站在那儿等他,一双明媚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吴先生要外出了?」染翠问。「嗳,再不出门就晚了,总不能让颜大人等我这一介白衣。」被染翠瞅得局促不已,吴幸子不自觉从头到脚又整理了一回衣着「没事,你这样打扮挺好。」染翠摆摆手。「既然是去见颜大人总不好太寒酸,你是鲲鹏社掌柜的密友,又是平一凡的情人,耍耍派头还是需要的,莫不要让人看轻了去。」「确实是这个道理。」吴幸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正打算开口告辞,染翠又道。「坐车去吧,我正好要去鲲鹏社一趟,顺路捎你一程。」染翠叩叩门板,外头立刻有人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叫大掌柜。门外的马车可不是平时染翠家里常备的那般朴素窄小,而是一辆宽敞精致,在日光下彷佛会发光似的马车。吴幸子瞠大眼愣了片刻,连忙摆手:「这这这......这太、太......」就是在马面城关山尽刻意宠他的时后,也没让他坐过这般华贵的马车啊!这辆车指不定都比他清城县那栋小木屋要贵得多了。「显摆显摆,别让人轻慢了。再说啦,颜文心对一个不复初心的老乡,总是更放心些。」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幸子自然听明白了。他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奢华的衣料,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也不算太出格了。「那就麻烦大掌柜了。」「吴先生请吧。」染翠摆出邀请的手势,让吴幸子与薄荷桂花先上车,自己才慢吞吞地在车夫的搀扶下坐入车中。京城的路修得好,马车又大又稳,几乎没感受到什么颠簸眨眼就到了天香楼。饭菜香味透过车帘弥漫在空气中,吴幸子忍不住抽动着鼻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那染翠两个时辰后再来迎接先生,要是颜大人先离开了,您就在天香楼用饭吧。天香楼最知名的是玫瑰蒸饺与天梯鸭赏,甜中带咸、满口鲜香,单独吃或拿来配饭都是顶好的,既然来了就别错过。」染翠倚靠在车内软垫上,慵懒地与吴幸子主仆道别,一双狐狸眼彷佛睁不开似的,吴幸子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昨夜没睡好?最终还是没问,吴师爷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挺强,脑中莫名闪过黑儿的脸,隐隐有些了然。一进天香楼,店伙计便迎上来热情地问候:「这位爷,您是用饭还是喝茶呢?」「啊,在下与人有约......」还没将颜文心的名字说出口,店伙计已露出了然的神色,更加殷勤了。「您一定是吴先生了?」见他面露无措地点头,伙计笑得亲切:「请同小的来,颜大人交代过有贵客来访,在后院的长乐轩等着呢,吴先生快请。」「嗳......」吴幸子掌心都冒汗了,偷偷在腿侧磨蹭,感觉自己彷佛摔进御花园理的大番鸭,险些连路都走不顺。反到薄荷桂花气定神闲,不动声色地上前搀住他,两双一模一样的灵秀大眼好奇地往四处打量。天香楼占地颇广,分前院后院,后院小桥流水透着江南水都的诗情画意,错落着几间小屋,精致又不会太过造作,比之前院的人声鼎沸,后院极为清静,显然是专供达官贵人使用的包厢。长乐轩的所在处更是清幽,被竹林合抱,清风吹过时淅淅沥沥,彷佛能扫去满身尘俗。伙计叩了叩门,还未开口门便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公子,相貌极好儒雅温文,一身月白直缀,腰系胭脂色丝绦,袖口衣襬等处绣有暗纹,更衬得男子风采绝俗、宛如谪仙。吴幸子不禁退了两步,眼前之人绝对不是颜府下人,这身穿着肯定是主子之一,颜文心让这样一个人来应门,与其说是看重他,不如说是刻意威压他。也算是在官场打滚半辈子,吴幸子立即判断出颜文心这肯定是不认得他了,今日邀请他,定然是为了平一凡的事儿。「吴先生吗?」年轻公子眉眼带笑很是亲切,声音柔和彷佛琴音悦耳,吴幸子却没能轻松点,心跳都提到嗓子口了,背心冷汗涔涔。「小人吴幸子,承蒙大人召见,不胜惶恐。」他长长做了个揖,语尾都藏不住紧张颤抖。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紧张成这副模样。包厢内传来一声轻笑,白衣公子也浮出友善的笑意:「吴先生太过多礼,大人只是想与您平辈相交,无须拘束。」二十年前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