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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忍地退后几步,一手按在自己腰间的剑柄上,警惕地望着他。“好像见你有点眼熟……”谢宴蓦然想起上次见面的不愉快,貌似他还蒙着面来着。谢宴不自觉摸了摸脸,心道我倒还觉得你挺眼熟的,笑道:“眼熟?大概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大众,好多人都说过我眼熟。”也许是眼前人的笑容太耀眼,岚隐搭在剑柄上的手松了松,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仿佛满脸都写着“你高兴就好”。见少年没说话,谢宴从怀里掏出点碎银塞他掌中,语重心长叮嘱道:“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但是出门还是要带的……”岚隐瞪大眼,连忙把钱还给他,嘟囔道:“笑话!我会没钱吗……”对上谢宴似笑非笑的目光,心虚地提高了声音,眼神四处乱瞟,“我……我不过是等人……你多管闲事……”“行行行——”对于这孩子别扭的小性子,谢宴饶是相当有耐性的,也忍不住朗声大笑,“是—是我打扰了——”“不准笑!”岚隐伸手想去揍他,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上好的衣服料子上沾上了泥土,手掌蹭在地上,似是被小石子磨出几道口子。谢宴忙想低下头看看这孩子有没有摔着,忽见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五指修长,骨节突出,苍白得有些发青。“你来了!我在馄饨摊等了你好久……”惊喜着,岚隐借着那只手的力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染着的灰尘。谢宴只觉得鼻尖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挥散不去,他眯眼凝神,只见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袍扮相,宽大的兜帽遮住了真容,倒是有几分邪修的样子。“没用!”黑衣人一顿斥责劈头盖脸而来,“被人指指点点的你不会打回去吗?”“我也不想留在那里……”岚隐低下头,拽着黑衣人衣角,小声抽噎起来。“可你说去去就回——”“一个买馄饨的老不死都下不了手?什么事都要我给你解决,只会哭的废物!”黑衣人取下腰间洞箫,解下兜帽。谢宴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颈间火纹亮了下,眼中赤色一闪而过,指尖凝出一缕真火,恰好照亮了来人因许久未见天日而苍白近鬼的面容。这一照面,双方都愣住了。“哟!简素虞上哪找了个这么像的?”忽然,干枯的手伸出来捏着下巴,用力地像要捏碎他的骨头。“啧啧,瞧着鄙夷的表情,比上几个来,像了好几分——”耳畔一阵拳风飘过,谢宴下意识侧过身,左肩挨了一拳,若是他没反应过来,这一拳怕是要招呼到脸上。我曹,一言不合就打人?惊讶间,一拳正中右眼,打得谢宴眼冒金星。打人还打脸?!谢宴火气窜上来了,气得都忘记了运用灵力,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腹部,果然见男子的整张脸都绿了。“别打了——”少年呐呐地想劝架,却被两人飞过来的眼刀吓得住了嘴。于是手足无措的岚隐就见眼前两个男子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虽说很久未曾舒展筋骨,但渐渐地,谢宴占了上风。开玩笑,他谢宴跟在苍深身边的那日子,动不动就挨罚,剑术没什么大造诣,体能倒是到达了好几个人的强度。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痛快打了一架之后,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们还好吧……”岚隐隐约觉得是自己引起的矛盾,杵在原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迟疑道,“要不……我去给你们买点吃食吧。”“我没事,他倒是要被我打死了。”谢宴望着跌跌撞撞远去的少年,皱眉没好气对着旁边挺尸的人道:“我还不知道你如此暗恋他?是这些年被他追杀,一来二去看对眼了,蒲新酒?”“你……”愣是蒲新酒杀伐果断这么多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有一丝怔忪。但他毕竟见过大风大浪的,眼中迷茫一闪而过,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夜空中闪亮的星星,讪讪道:“见鬼见多了,我是懂了,这几年简素虞这人如跗骨之蛆,一直追着我,比恶鬼还可怕。每次一见到他,我就吃亏,打不过打不过!”语气熟稔得仿佛谢宴不是去世了十年,而是离开了十盏茶的功夫。冰凉的地面硌得他有些不太舒服,听到这话,谢宴斜了他一眼。想他虽出生正派,被逐出清静山后多年御鬼修炼,估计明里暗里是给其他道派惹了不少麻烦。而依照简素虞嫉恶如仇的性子,双方交手次数估计不少。“打不过就跑。您老跑路的功夫,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老了,自从养熊孩子之后,我就想着安稳过日子。”蒲新酒后知后觉才发现身上的血腥味,暗暗施了一个清洁诀。谢宴的视线在岚隐消失的方向略过,万万没想到这孩子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隐隐地,似乎有什么事情忘记了,谢宴一时没想起来。谢宴和简素虞之间终究是隔了太多东西。或许在上辈子的最后所有的羁绊被简素虞一剑斩断了,但谢宴面对他,哪怕千言万语,愣是没法像以前一样滔滔不绝,任性妄为。但是蒲新酒不一样了,虽说他们关系没好到推心置腹,然而在蒲新酒面前,谢宴跟他是平等的,也算是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过得好吗?”“死不了,就那样——”蒲新酒沉默了一下,似是想大力拍一下他,因为没有力气而放下手:“你小子死过一次的人了,醒来有空关心这关心那?”谢宴莞尔一笑,心下想着找个地方叙叙旧。却见蒲新酒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抽出腰间洞箫,瞟了他一眼,眼里俱是谨慎之光:“……你也来和我算总账?”谢宴闻言站起身来,刚想问句何出此言,边发现自己双脚动弹不得。以为是碎冰捣鬼,谢宴心下一凛,低声道:“你快走!”定睛一看,却见地面上不知道何时伸出了几只黑手,牢牢地抓住了谢宴的双腿。原来是蒲新酒出的手,谢宴一脸黑线。蒲新酒左眼挨了一拳,此刻眼圈红肿,有几分滑稽。他没心没肺地吹了一声口哨:“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对呀,为父心疼你。”谢宴反唇相讥。倏忽之间,空中几道浅蓝色剑光略过,谢宴只觉得寒意从脚底浸入四肢百骸,四遭的鬼手吃了痛,呐呐地缩回了地底下。简素虞一身月白长袍,伫立在巷子口,眉间剑纹透出微光,气质如雪,望向蒲新酒:“城中异事,与你有关。”“汪——”最近日子里吃饱喝足,养得膘肥体壮的黄狗,蹿到了谢宴跟前,欢快地摇着尾巴绕着他的腿打圈。岚隐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望向蒲新酒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解释道:“我……我想去买些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