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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是户口,申城户口多矜贵,跟金城不相上下了。有了户口,以后外孙子考大学都容易,比起周边省市少一两百分呢。明天就是八月十八号。最后一晚上,要么她得偿心愿逼出林凡坤的真心,要么她斩断情根,往后没心没肺地过日子。林凡坤没在客厅,而是站在阳台上。夜已深,马路上街灯昏暗,几乎没有行人走动,偶然有汽车经过,倏忽便远去了。面对唐婉婧,他很为难。从感情上,他的确喜欢她,但是对于婚姻,他从内而外地排斥,甚至是恐惧。他检查父亲遗物时发现他写给母亲的一封信。准确地说,不是信,而是父亲内心的独白。公司经济陷入困境时,父亲并没有太绝望,他想实在不行,可以卖掉车子、房子东山再起。母亲的行为让父亲崩溃。他既心疼又愤怒,心疼母亲做出的牺牲,愤怒的是自己遭受了背叛,更多的还有对供货商的仇恨。重重情绪交织之下,父亲怀里揣着刀找到了供货商。林凡坤无力去评判父母的行为,只是不想碰触婚姻。认识唐婉婧是大三的暑假。他无家可归便留在宿舍,有一顿没一顿地过日子。唐婉婧是他隔壁宿舍唐俊杰的堂妹。中二期的小姑娘,因为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乘火车到金城找堂哥。唐俊杰搭驴友便车自驾游去了。那会儿手机普及率不高,至少学生一族还没见谁有手机。小姑娘没找到堂哥在马路上瞎转,背包被人一把抢走,她跑着去追小偷,不当心又崴了脚。林凡坤晃晃悠悠地从学校出来觅食,看到她坐在花坛上“哇哇”哭。午后一两点钟,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她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家里出事后,林凡坤性情变得非常冷漠,也不愿跟人交往,更不愿多管闲事。那天不知道是脑子抽风还是被太阳晒糊涂了,竟然带她去吃了饭。本来还要她开房间,想到她脚不方便,怕被人欺负,便问她敢不敢去自己宿舍。小姑娘跟大傻子似的,毫不犹豫地答应,“敢。”十四岁的唐婉婧个头挺高,差不多一米六五,长得瘦,身材扁得像豆芽,留短发,说话嗓门粗,不像小姑娘似的娇娇柔柔。就是拿着放大镜,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孩子。林凡坤堂而皇之地把她带进宿舍楼。他睡上铺自己的床,她睡下铺室友的床。他看书,她在旁边画画,画比例失真的卡通美少女。他打游戏,她用他的MP3听歌,有时候也跟着唱,唱得惨不忍睹。晚上他背她下楼去篮球场。借着浅淡的月光,他跑步上篮,十次能有八次中,她在旁边拍着手吹捧他。两人带着满身臭汗回宿舍。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洗澡要去专门的浴室,而洗漱如厕则到每层楼的公用洗手间。林凡坤在洗手间接盆凉水当头冲两次就可以。唐婉婧则用热得快烧壶热水,再兑上冷水,在房间擦洗。她洗澡的时候,他在门外等着。上厕所也是,他先进去挨个坑位看看有没有人,然后在外面守着。好在是假期,留在学校里的人不多,并没发生尴尬的事情。宿舍里多了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林凡坤也结束了昼伏夜出的生活。每天按时关灯睡觉,早上按时起来,带她去食堂吃饭。遇见同学,他神情淡淡地介绍,“我表弟,暑假过来玩。”唐婉婧戴着耳机装酷,并不搭话。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一周后,唐俊杰风尘仆仆地回来,二话不说跟他打了一架,骂他人渣。两人打得鼻青脸肿,谁都没占便宜。当天夜里,唐俊杰带唐婉婧坐火车回了云城。后来,唐俊杰向他道歉,问他为什么不解释。他只是冷笑。旁边围了六七个看热闹的同学,他能当着大家的面解释吗?虽然两人清清白白的,别人会信?开学之后就是大四。上了两个月的课,大家各自找单位实习,忙忙碌碌中,很快就毕业了。林凡坤到云城租了间小屋,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再后来,他升到高管买了房,身边开始有朋友和美女聚集。他和他们一起喝酒,一起买醉,大把大把地扔钱。偶尔也会想起唐婉婧。那年夏天,吱呀作响的风扇下,在他旁边画卡通美少女的小姑娘;想起她俯在他背上,两手紧紧扣住他脖子。她很瘦,没什么分量,他可以轻松地从楼下把她背到五楼。她睡觉不老实,半夜从床上摔下去过一次,结果没好利索的脚又肿了。那个暑假,他以为会跟许多假期一样,自己孤零零地过。可是她陪伴他一周。他们生活在同一间宿舍,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她用他的洗发水,也穿过他的T恤。再次见到她是四年前,在一次聚会上,朋友给他们介绍,“这是海蒲科技的林总,这位是云唐珠宝的独生女唐小姐。”唐婉婧惊喜地望住他,“原来你在云城呀,你还记得我吗,唐婉婧,唐俊杰的meimei。”她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参与家里公司。个子没高多少,线条却是有了,腰细腿长纤秾合度。那双漂亮凤眼牢牢地凝在他脸上,亮得惊人。林凡坤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回答,“不记得了,我们以前见过吗?”她目光暗了暗,有明显的挫败感,很快又振奋起来,“不记得也没关系,我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唐婉婧。”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当天晚上,她给他打电话,“听说你是单身,正好我也没有男朋友,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从此,她就追着他跑。倏忽间又是四年。她十四岁遇到他,到今年二十八岁。正好是女孩子最宝贵的时光。她说爱了他十四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四年?林凡坤心里满是酸苦。正思量着,忽觉手指疼痛,却原来是香烟燃到尽头。他忙扔到地上,无意中瞥见身后一道身影。唐婉婧静静地站在那里,头发披散着,光脚踩在地板上,脚趾甲染成红色,小巧可爱。林凡坤把自己的拖鞋脱给她,“怎么还不睡?”唐婉婧没穿,走近前两步,“我怕你反悔,你是不是反悔了?”林凡坤垂眸瞧她。脸上泪痕犹存,眸底泛着红,有期待也有些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