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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孟老板笑起来,神色轻松,“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要我了却此间事,以后再没有事情会缠着我,我们就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吗?”张神医默默摇头,每一次面对着受伤的他时,他总是害怕自己医术不精,每一次他受伤,他就会把背过的医书再背一本。“念之,相信我,好吗?”孟老板又柔声道。张神医定定盯着他,想起许久前他眉目温柔,说:“这些话,我直说一次。”想起他清点那些收集的梦境时认真的神色,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许,这些执念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成为一个死结。而除了这一种办法,没有别的路让他释怀。那就顺着他吧,拼上自己的本事,陪他赌一把。他垂下眼,望向两人交叠的双手,缓缓点头,“好。”孟老板粲然一笑,拍拍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魂脉融进了每个引魂者的血脉之中,如同树枝布满全身。传魂脉是个极其危险的事情,从引魂者诞生以来,没有几个人成功过。而传魂脉的另一个条件就是要有绝对安全的幻境,在本门秘书上有载,用9999人梦境,织成梦网,形成一个绝对密闭的幻境,而后方可进行传脉。而孟老板手里,刚好有9999个梦境。只差一个,他就可以练浮生醉梦图,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用来织梦网。织梦网一事极耗心神,张神医劝孟老板养好伤再开始,可是他摇摇头,“我等的住,孟无影等不住了。”张神医只好点头同意,在院子最深处的角落为他准备了一间房,自己也在偏房住下,随时关注着他的动静,唯恐一个不注意他便走火入魔了。孟老板让小景将那九千多个梦境从地窖里搬出来,一个个送进了房中。然后冲两人一笑,丢下一句,“放心吧。”就关上了房门。张神医守在门口,半步都没有挪动过。他坐在房门的廊下看书,都是一遍遍背的滚瓜烂熟的医术,可是像第一次看一般,微微蹙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小景在他身边为他烧旺火炉子,唯恐他受了风寒。张神医却像感觉不到丝毫冷意一般,只是没日没夜地坐在那里守候。房间内一点死寂,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像是里面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有时候小景会怀疑,房间里还有没有人。在沧州第一场雪落完的时候,房内终有有了动响,像是什么跌落在地上的闷响,而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念之。”张神医立马推门进去,屋内的热浪滚出来,是一种奇异的花香,让人发腻。孟老板形容消瘦,跌倒在床边,而床上的孟无影,面色红润,一扫之前的死气暗沉。张神医急忙上前扶住孟老板,连声问他:“你还好吧?”孟老板微微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意,“还……”话还未说完,便喷出一大口鲜血。张神医慌乱地扶住他,“好了、好了,不要说话了。”说着,和小景一起扶着他送上了二楼。孟老板又躺进了自己那张软死人的榻上,好像陷入了一团云中间。第九十七章浮梦无影(十)孟老板意识模糊,再也支撑不住缓缓睡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脑中想起师父临死前的模样,他弯起嘴角,笑的一脸欣慰,“如此,便罢了。”原来是这个意思。是否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害了他,所以在临死前逼他们发誓,好好引魂,不要追查凶手?而在他们点头的瞬间,师父便原谅了孟无影。罢了。原来如此。浮梦酒馆彻底关了大门。门口的柳树也垂下了光秃秃的柳枝,没有一丝生气。众人议论纷纷,猜测孟老板究竟出了何事。眼尖的人发现医馆越来越多的时间,也开始关着门,有些要彻底关门的趋势。张神医坐在床榻边,一根根银针扎下去,手微抖。孟老板昏昏沉沉,含糊地朝他笑,“别害怕。”张神医默不作声,眼圈却红了一圈。小景在一边咕嘟嘟地熬着药,房内弥漫着一股草药的苦香味。张神医替孟老板施了针,孟老板昏睡过去。张神医一言不发的坐在他身边,静静守着。小景熬好了药,倒在碗里端过来,悄声对他道:“公子,这药不用熬了吧,已经没什么用了。”张神医鼻头一酸,从他手里接过来,“不要胡说,继续熬。只要喝了药,他会好的。”小景无奈地叹口气,转身去倒药渣。小景再回来的时候,张神医正在一根根从孟老板身上拔针,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他很少这幅模样,小景心里不免一慌,有些忐忑的凑过去,悄声唤他,“公子?”张神医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动作缓慢而慎重。直到所有的针都被他收起,卷好锦缎的针筒,他抬头望向小景,语气郑重,“我要带他回药王谷。”小景大惊,立马摇头,“不可。”张神医心中已经有了考虑,根本不理会他的言语,自顾自低头,替孟老板把露在外面的手收回被底,“不能再耽搁了。”小景慌忙按住他的手,“公子,你知道谷里的规矩。”药王谷的规矩,他比谁都清楚。师父答应他一生可以为他救治一次,但仅仅是一次而已。这个机会大多数弟子会留给自己,行医之路难免有伤,在性命危急之时,回到谷里求师尊出手。这个机会无比珍贵。所以小景坚决摇头,“公子,不可如此莽撞,再想想别的办法。”张神医摇摇头,“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再耽搁下去,我怕师父都救不了他。”小景望望榻上的孟老板,他面色惨然,苍白的肤色接近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可是他更担心自家公子,如果日后再有什么险情,他要怎么办。见他犹豫,张神医声音决然道:“你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回谷。”第二天一早,天光放晴,是个适合出门的好日子。张神医小心扶着孟老板出了房门。孟老板严严实实的裹着厚厚的大氅,一点冷风也灌不进来。苍白消瘦的面容,藏在厚厚的狐皮底下,只露出一双半阖的眸子。院子里站着孟无影,听见动静他回头望来。孟老板触到他的眼神,忽而动容,定定看向他。孟无影同样回望他,半饷动了动唇角,“你是谁?”孟老板探究的目光艰难转向张神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