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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日便要下山了,有几件事,嘱咐给你。”孟老板道。“尽管说,能做到的,我定尽力而为。”小麻雀一口答应。“不用这么紧张。”孟老板笑起来,“只是让你多看着带你秀英家,不要再让人害了她们。”小麻雀点头,“你放心。这里一方人的安全,我都会守护的。”孟老板侧头看她,“小麻雀,你要记得,你不是妖。所以你要做你该做的事。”说到底,他还是怕这只小麻雀一时鬼迷心窍,做了什么歪门邪道的事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知道的。”小麻雀笑了,对他道:“孟老板,你是个好人。”孟老板被她逗笑,转头望向山下更远的地方,莫名其妙地问她,“你说,是当个好人好,还是坏人好?”小麻雀想也不想就道:“肯定是好人好,好人受人尊敬,被人拥护。”“那为什么这世上都是好人不得好报,被冤枉,被诬陷。反而是坏人洋洋得意,身处高位,鱼rou百姓呢?”孟老板又问。小麻雀这下疑惑了,孟老板说的都在理,不确定道:“那当个坏人?”“坏人就更惨了。”孟老板摇头,“坏人被人唾骂,遗臭万年,死后也不得安宁。”“那怎么办?”小麻雀彻底晕了,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我想让你知道,你不要太心善。因为很多人都是笑着给你喂小米,背里却握着弹弓。”小麻雀点头,在她还是一只小小的麻雀时,这种事已经尽力了不知多少回。那些孩童总是欺负它,来喂她吃的,却是为了抓住她。“但你也不能做坏事,天道轮回,事事终有法道。没有人能逃脱。”孟老板解释道。小麻雀似懂非懂地点头,“我知道了。”“所以,修仙这条路还很长,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好好走好自己的路。终有一天,就不用待在这个小地方当一个小小的仙了。”小麻雀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是她能感觉出孟老板是真的在教诲她。她屈膝,朝他端正地行了一礼,“今日教诲,我定谨记心中。”孟老板长叹一口气,转身下了山坡,“话已至此,别的道理还需你自己领悟。”一转眼,人已消失在草木深处。世间万物,终有缘法。孟老板看她不易,忍不住提点。或许,这一路走来,他实在是看够了一些善良的小妖被男人利用,欺骗。也不明白为何世间情爱能这般厉害,一碰,哪怕粉身碎骨。也不给自己留条退路。情爱,是穿肠毒药。但更毒的,或许就是人心吧。第六十七章残灯无焰(一)旷野之中,蔓草青翠。正是山中最好的季节。一树红花开的正艳,如同一树的火焰熊熊燃烧在树梢间。女子红色的裙琚好似染着那花的色彩,如一朵巨大的凤凰花绽放在脚边。鼻翼间皆是凤凰花的幽香。身旁的男子轻轻跃起,摘下枝头一朵怒放的凤凰花,温柔地替她插在发髻上。少女含羞带笑,柔若无骨的身子软绵绵扑入他的怀中。被他稳稳接住,而后紧紧搂住。好似他们天生就该如此缠绵难忘。风一吹,花瓣簌簌跌落,如同红色的蝴蝶蹁跹落了两人满肩。他低首在耳边轻唤她的名字,“阑珊。”阑珊,阑珊。忘了已经多久没人唤起这个名字,久到连自己也差点忘了。少女甜蜜的回应,仰头轻答,入目的侧脸刚毅英气。他亦垂眸看她,嘴角含笑,好似要把她的容颜深深刻入脑海。呼吸交错,仿佛这是世上宁静的时刻。她紧紧拥住他,多希望这一刻便是天长地久。可是……她心里微微黯然,念头还未想完,一声轻唤,如惊雷般贯入她耳中,“烬寒。”男子身形僵硬,愣愣地回头去看。那火红的凤凰树下,站着一个翠衣少女,目光哀怨望着两人。烬寒如梦初醒,猛然放开怀中的阑珊,开口解释,“碧清,你听我解释。”因为他猛然的松手,阑珊跌在地上,倒在一地的凤凰花瓣里。如同身坠冰窖,明明方才他还与她甜蜜相拥,为何只要那个那个人一出现,她就被抛之脑后。翠衣少女眼中含泪,扭头往前面跑去。烬寒立马举步去追,阑珊看着他自己越来越远,不禁失声恸哭,“烬寒!”“烬寒!”黑夜中,少女尖叫的声音无比明显,也十分渗人。睡在屏风塌边的小丫头被惊醒,慌乱的扑到床边,“姑娘,姑娘。”榻上的女子被她从噩梦里拽回,眼角一滴清泪滑落。滚入鬓发间打湿了一片青云。她目光幽幽,望着身侧的小丫头,好似庆幸又好似悲哀。夏季渐渐进入了尾巴。雨水便多了起来。晨起时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孟老板推开窗,窗檐被雨水打湿,摸上去是一片凉意。池兴子一大早便被小轿子抬进了酒馆的后院。来教导阿玲下棋。他越发喜欢这个徒弟,虽是个女子却有一般男儿都不曾有的锐气,以及对棋艺的痴迷。孟老板下楼,一眼就看见了对弈的两人,开着窗,静静相对而坐。看着阿玲皱眉思索,他突然生出欣慰之感。“怎么,看到阿玲比自己厉害伤心了?”张神医从游廊另一边走过来,见孟老板以慈父般的眼神望着阿玲,打趣儿道。“是呀,这丫头,越来越厉害了。”孟老板感慨道。张神医微微一笑,说起旁的事来,“山上来信了,说是李大哥能慢慢走几步了。”“那也不枉你一番苦心了。”“今日雨天无事,不如小酌两杯?”张神医提议道。“你不是不喝酒?”孟老板笑道:“今日怎么转了性。”“小酌、两杯。”特意加重了这两个词,让他自己体会。孟老板转身从店里取出两坛酒,“走,小酌、两杯。”平日里熬药的小泥炉子燃了起来,热酒的烧壶放上去,两人坐在回廊下,看着雨轻轻滴落,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酒香一阵阵弥漫开,混在微凉的雨气里,荡漾在整个小院里。张神医又问起孟老板师兄的事情,“你和师兄为何分开?”孟老板眯着眼想了许久,缓缓说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你之前是在等他吗?”“是。”“现在呢?”“不用等了。”“为何?”“因为,我等到了要等的人。”孟老板看向他,神色认真道:“念之,这些话我只说这一次。”张神医忽然笑起来,饮尽杯中酒,“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