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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口,“原来啤酒是这种味道啊。”她砸吧砸吧嘴:“确实没什么好喝的嘛。怎么那么多人爱喝酒呢?”是因世间失落人太多了吧。若非生活太苦,又怎会有人爱喝这苦兮兮的东西呢?李雪闻恍惚的在张以荷稚气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他自己。他记得,几年前第一次喝酒,是在李雪陵尸体被找到的那天。他也觉得啤酒苦,却忍不住喝更多。他垂眸:“是啊,我也不明白了。”张以荷见他神情怅然,便转移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她咬下最后一块烤板筋,嘴边沾了红油,轻轻用纸巾抿去。“我其实今天找你,有点话想说。我哥他……醒了。”李雪闻一怔:“醒了?恭喜。”“没什么可恭喜的,”张以荷扯扯嘴角,眼睛望向远方无星也无月的夜空,“脑瘫,智商不足两岁,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交流。”李雪闻明白了她未说出口的意思。他不知如何安慰,捏紧了空易拉罐:“起码不是植物人了。”“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像原来一样了呢?我好想他,想他和我一起出门逛街,想他问我很多幼稚的问题……”张以荷嗓子哽咽起来,“二哥和家人都特别高兴,我不知他们的快乐是真是假,我却假笑也笑不出来。我想不明白,是我太贪心了吗?”李雪闻想了想,认真的对视女孩迷惘的眼:“不。人总是贪心的,这也是驱动人类寻求更高追求的源泉。但,并非所有的贪心都能成真罢了。”女孩难耐的张了张口,最终苦笑了一下,奋力抹了一把眼睛。她的妆有点花,眼周红通通的,不好意思的避过头,用卸妆棉索性把妆全擦了。连天红灯映在她面颊上,绒毛细微可见。“小孩子就别学人化妆了,”李雪闻突然说,“你素颜更好看。”孰料,张以荷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你也会直男性发言,还有,我都十九了,大二了,不是小孩子了。”“什么叫直男发言?我不过阐述事实。”张以荷摆摆手:“原来你们天师还真没空上网啊,直男发言就是指,嗯……”她给李雪闻讲不清楚,索性放弃挣扎。李雪闻突然问:“去兜风吗?”燕京夜晚的高速仍喧嚣热闹,甚至来往的大小车辆,要比白日还川流不息。李雪闻从小玩车,那时驾照查的还不严,十三四岁就开着他爸的车满京城跑。他在张以荷惊悚的视线中接连超车,变道,拐上了人烟稀少的另一条国道。他们终于把世俗抛在了脑后。风声穿透玻璃传来,两岸点点灯光化作光斑飞越,张以荷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混在风里,引擎声里。她看向李雪闻,他紧抿着唇,俊美无双的白净书生面,此刻化去了白日戾气,只是个世间可怜人之一了。就像她一样。她又忍不住想她的大哥。想一家五口人团团圆圆的吃饭,想严肃刻板的爷爷看到正常的大孙子时笑的满面开花,这些生命中一瞬闪过的片花,终究无法重现了。她不傻,能隐约感觉到,这两年苏醒的大哥并非原装——可那又如何呢,只要张辰君能如常人一样和他们一齐生活就好了。而不是四人沉默在餐桌,每日都因缺少的那个人气压低沉。她不想回家去了。李雪闻把车子停到了一条小道旁。张以荷没问为什么,默默下了车。她把风衣扔在了车上,裹着抱枕毯下来。小道旁枯草已被清理过,大块石子裸露在外,向深处走去,枯草越发高而蓬松,像大片黄色云朵。李雪闻随便在一处草丛上躺了下来。他全身陷入了温柔蓬松的草堆里,云朵包裹着他,这让他有一点失重感。张以荷把小毯子铺在草丛上,也躺了下来。他们就着阴蒙蒙的夜色,漫无目的的聊了许多事情,郊外的风缓缓的,二人疲累了一天,不知从谁开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张以荷听到了哭声。她茫然的睁开眼,身边,李雪闻已旦泪流满面。他喃喃着一些令人心碎的话,张以荷听不太清楚,她也想哭了。她又强迫自己身陷进朦胧睡意中去。李雪闻醒来时,满面冰凉。他费力的摸一把眼窝中的泪水,竟是浑身轻快了许多。阴霾不知何时散了,星河与月重新辉映在天空。他很想化作漫天繁星中的一颗,成为无忧无虑中的一员去。于是他站起身,踉跄的走向路边歪歪扭扭停着的丰田霸道,从后备箱找出破魔柴刀。他怔怔的抚摸着刀面,说来也奇怪,白灵用其斩杀归海靖后,他分明用清水擦洗过了,刀面上却隐约浮现金色的痕迹。他用手沾了一点轻嗅,质感像金箔,有魅惑人心的莲花香气袭来。但这不重要了。他抬刀,朝脖颈间挥去。他听到背后惊慌失措的呼唤,那喊声撕心裂肺,他想,嗯,还有人能为我伤心,这感觉也挺不错的。他还想回头安慰小姑娘不要害怕,可他的世界已经黑了。第78章新生剧烈的争吵声。浑噩中闪过许多画面,久远到他以为忘却,原来是埋藏在内心深处了。他记起高中时和弟弟吵架,那架势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起因他已经忘了,以此做导火索,二人对彼此积蓄已久的愤懑接连爆发。李雪陵狠下心来说话可真难听啊,他却也没好到哪去。他们以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攻击、迎击彼此。最后他赢了,弟弟一言不发的收拾行李出了门。他以为弟弟离家出走几天就会消气,可他失算了,一周后李雪陵转学了。他第一次意识到,人生中真的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他试图道歉、解释,可心中的隔阂总归留下了,弟弟直到高考都与他分居两地。后来分歧越来越来大,李雪闻总在醉酒后不住的想,如果那日没有与弟弟撕破脸皮的吵架,会不会就不会有日后明目张胆的叛逃出国呢?温姝玉说,你不要自责,人的本性是出生便决定好的,像发源地不同的泉水,决定了一个蔓延方向,便无论间隔山岭盆地,都会汇入同一片海洋。她那时已对李雪陵失望至极,提起时眉目满是疲倦,李雪闻很少与她争论,也或许是想获得虚假的心灵慰藉吧。但现在,李雪闻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温姝玉这话是真的吗?如果对李雪陵失望至极,为何带上弟弟而不是他去完成换魂大阵?还是说……父母为了保全他,选择了牺牲弟弟?难以言说了。他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