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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街小巷里蹿,花最少的钱,吃最好吃的食物,累了就去桥洞下,和住在那里的流浪汉挤一挤。那些人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很会讲故事。张丹丹爱听,隋建宇就陪着她听。但没过多久,从家里偷出来的钱就花光了。流浪汉们邀请张丹丹一起去乞讨,张丹丹不愿意,告诉隋建宇想回家。隋建宇没有什么主见,张丹丹想“私奔”,他就跟着“私奔”,张丹丹想回家,他便拍拍裤子,笑着说“好”。夜里,他们从桥洞里钻出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各自的家中,离家出走的事就当作没有发生。但从西边的富康区到东边的明洛区路途遥远,而他们已经没有坐车的钱。富康区治安较差,两个小孩在黑夜里行走,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被尾随。被人从后面抱住的时候,张丹丹想叫,嘴却被捂得严严实实。隋建宇看着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的男子,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们被蒙住眼睛,带到男子的住处。那里黑暗逼仄,有一股浓重的霉味。隋建宇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他胆战心惊地爬到门边,在门缝里看见没穿衣服的张丹丹,和那个正在她身体里进出的刀疤男子。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亦从未听过这样的哭声。他吓得忘了思考,当场晕厥。再次醒来时,屋里已经没有张丹丹了,而男子也不知所踪。他慌忙逃了出来,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知道张丹丹可能已经被杀死了,所以既不敢回家,也不敢找警察。他在桥洞里躲着,直到渐渐清醒,意识到那个男子不会放过自己,才匆匆赶回家中。而那时,张丹丹已经被丢弃在垃圾场中,被野狗啃食得残缺不全。“我害怕,我害怕……”他告诉柳至秦的最后一句话,是带着哭腔的,颤抖着的——我害怕。此时,DNA比对工作已经完成,嫌疑人名叫孟成刚,17岁,市九中的高三学生。分局、市局的刑警当即出动,晚上就在富康区一家电玩城找到了孟成刚。此人是个“少年犯”,13岁时就捅伤过同学,却因为处在不用负刑事责任的年纪,而仅仅接受了一段时间的管教。显然,管教并未避免他成为祸害。这案子不归重案组负责,花崇却在监控里从头到尾看完了整个审讯过程。孟成刚很淡定,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抓住。他脸上一直带着残忍的笑意,说死去的女孩是自投罗网,活该撞在自己的枪口上。“谁让她深更半夜在外面走?”“谁让她离家出走?”“那个胆小怕事的矮子是她的男朋友吧?我真该把他也玩死……”“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想找个女的来玩玩,还要什么原因?”“我不害怕,我今年才17岁,你们能把我怎样?”张贸看得跳了起来,“这这这!这他妈简直禽兽不如!混账东西!现在的小年轻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张丹丹才10岁!10岁的小姑娘啊,他怎么下得去手!”“不仅禽兽不如,还蠢。”花崇道:“17岁已经是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年纪了,他还以为只要不满18岁,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犯罪。”张贸捶着胸口,“我他妈气得心脏痛!”花崇叹气,眼中掠过一丝疲惫与烦躁。张丹丹的死怪谁?怪父母和老师的不理解?怪她自己与隋建宇的幼稚?还是怪分局、派出所在当时接警之后处理不当?罪魁祸首无疑是孟成刚,但这样的悲剧,本来是能够避免的。如果孟成刚在13岁捅伤同学时就受到制裁的话……这时,走廊上又传来一阵吵闹声,一名刑警回来说,甄勤闹着要去找陈韵。??夜色浓重,明洛区最昂贵的别墅区,穿着白衬衣的青年将整理好的大号行李箱放在门边,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上楼敲了敲一扇紧闭着的房门。“mama。”他温柔地唤道。里面传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不久,门打开了。一名养尊处优的妇人站在门口,从他手中接过杯子。“谢谢。”妇人说,“早些睡。”“我出去几天。”青年道:“您照顾好自己。”妇人优雅地点点头,“好的,晚安。”第88章镜像(22)后半夜吹了一场大风,各家各户院子里的桂花掉了大半。清晨,洗清嫌疑的游客已经离开,“山味堂”难得一见地冷清下来。昔日繁忙的前厅空无一人,连应当值班的前台小妹都不在,后院更是找不到人的影子。钱闯江四处转了一圈,唇角竟爬上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他举目看了看钱锋江的房间,那儿门窗紧闭,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人。再看父亲钱勇的房间,同样是门窗紧闭,不过里面肯定没有人——钱勇在医院住了那么久,也许在这个深秋,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无动于衷地想象着父亲的死亡,眼中没有一丝感情,目光就像被冰水浇过一般发凉。须臾,他垂下头,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挽起衣袖,拿来一根扫帚,走去后院的桂花树下,从容地清扫掉落满地的桂花。钱锋江喜欢这些一到秋天就散发浓郁香气的桂花,喜欢一切关乎“浪漫”的东西,他却毫无感觉,只觉得地上的一片金黄看上去很是碍眼,就像即将枯死的落叶一般。死了,不就该被清理扔掉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落叶如此,桂花如此。人,也如此。“山味堂”的后院很大,有假山有池塘。前些年钱锋江附庸风雅,让人种了许多桂花树,如今大量桂花铺洒在地上,清扫起来算个不小的工程。但钱闯江并不恼,一点一点地扫着,甚至因为心情太美妙,而哼起了不成调的歌。那歌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似乎正传达着哼唱之人的喜悦。在“山味堂”做了多年帮工的李大婶循着声音找来,正要喊一声“老三,派出所来人了”,就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她狐疑地望着扫地的钱闯江,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哼的歌有些渗人。但为什么渗人,她又说不上来。她咽下一口唾沫,仔细一听,渐渐辨出旋律,手臂上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钱闯江此时正在哼的,居然是家中死了人之后在灵堂播放的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