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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耐着那滋味,抿住唇怕自己出声惊动了他。他缠上来亲她的眼睛,一点点,特别轻柔,特别小心。柔儿张开颤动的睫毛,想回抱他。手张开在半空,——他突然呢喃了一句。“疑霜。”后面还有半句,“……”太含糊了,根本听不清,抑或是他根本没说完。柔儿僵住了。他撩起梅花裙子,骤然突送。柔儿咬住唇,半空中停住的两手无力垂下来护住肚子。他起身与她稍稍分开,借着昏黄的烛光瞧见她苍白的脸。一瞬恍惚,唤错了名字。又一瞬清醒,理智回笼,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此刻,他的渴望只有她能慰藉。他面无表情,恍然适才他那声轻唤只是柔儿的错觉。他还记着她有孕在身,将她抱起来翻过去。她跪在软而厚的垫子上,捂住脸,整个人都在发颤。适才的慌乱迷醉一丝都不剩。她贴在枕上,汗湿了发梢。赵晋解脱了,他立时退开,跨出帐帘走去净房。柔儿瘫在床沿,身上盖着薄衾,她眼望着那支快要燃尽的红烛,奇怪的发现,自己竟没什么感觉。许是早就习惯了。有些事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好奇的是他今晚怎么了。他这样重视这个孩子,平素连抱紧她都不敢。今晚是什么刺激了他,让他失控醉酒,让他顾不上她的肚子强行来了一场。她又想,前几个月,他面无表情的深夜前来,每次都沉默而霸道,单纯的就只是发泄。那又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在浙州说一不二,这地界又有谁能惹得他如此呢?“疑霜……”这个名字在她口中打了个转。赵晋洗漱毕,缓步走到床前。将薄衾撩起,他伸臂抱她,“觉着还好么?有没有哪里难受?”柔儿正想摇头,他的目光忽然定住,瞳孔猛缩。柔儿察觉到了,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见衾被上有两滴非常浅淡的红。她惊得爬起来,将衾被抓在手里凑近了瞧。赵晋脸色发白,他着实没料到,没料到会伤了她。此时他的惊惶并不比她少。他站起身,弹开来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迟疑道,“让我看看……”柔儿不肯,她抱着被朝里缩。赵晋捉住她脚踝,将她扯回来,她闭紧了眼睛,羞耻得想从这世上消失。赵晋脸色很差,他对着她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扬声喊人去请大夫。柔儿慌乱的穿袄裙,他又行过来,问她:“你适才没觉着疼,或是怎么?”他有些懊悔。她若不舒服,为什么不跟他说?可在柔儿的立场上,她哪里有资格说不。且他刚才那个样子,她试着推了,也没有推开。两人同时沉默下去。柔儿抿着唇,不想说话。赵晋坐在外间炕上,时不时余光瞟她,瞧她有没有异常。好在大夫来得很快,巷口就有个药堂,正是上回给柔儿诊出喜脉的那位。郎中凝眉诊脉,屋里静得落针可闻。金凤在门前翘首听着屋里的声音,生怕错漏了什么消息。赵晋一直默然握着杯茶,挺直脊背坐在外间炕桌前。郎中诊了左腕,又诊右腕,柔儿一颗心发紧,像被绳子勒住了,喘不过气来。片刻,郎中收了脉枕,沉吟道:“夫人动了胎气,如今孕期尚短,胎位不稳,小人建议夫人静养几日,待得不再见红,再正常起居。至于房事……”郎中咳了声,音调稍扬以确保赵晋也可听见,“如今且暂缓吧。等六七月以后再、咳咳……不迟。”柔儿顾不得羞,她追问道:“大夫确信,我腹中的孩子无事?”郎中含了笑,对这个腼腆的小夫人印象很好,“夫人不必太忧心,只要不动大红,莫乱吃东西莫给人推撞了,以您的底子,这胎应是安稳无事。再者夫人莫常忧思,放宽心怀才行。多思多虑,于胎儿难免有碍。”柔儿总算放心,想到适才突然见红,这会儿还后怕的不行。眼睛红红的,只是碍于还有旁人在前,不肯落泪。金凤抓了把赏钱,将郎中送了出去。屋里仍静得可怕,赵晋和柔儿均没有想要说话的念头。赵晋手里的茶冷了,他松开手,起身挪到屏风后,穿回外袍,无声离去。门被从外关住,柔儿抬手抚着肚子,喃声道:“宝儿,你要争气,千万别出事呀。你爹是疼你的,你别误会他。娘也疼你,盼着你平安出来呐。”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院外,车轮声辘轳,赵晋乘车离开了月牙胡同。天快亮了,明月楼的歌舞当歇了,宾客抱着佳人,该回宿房留夜去了。他从家中出来,今晚歇在哪儿好呢?酒rou朋友这会子都散了,能找谁再饮几杯,醉个痛快呢?——赵宅内园。上院那扇大门关闭着,外头明晃晃挂着一把大锁。中元节卢氏与官人龃龉。回来后,不知缘何又拌嘴。从七月十五至今,太太卢氏已被关禁了二十多日。没人敢去求情,赵晋这回震怒,所有人都防备着别跟着掺和引火烧身,根本不敢往他眼前戳。卢氏这个主母当得很勉强,家里的事她管着,可又时常不耐烦地丢给大姨娘跟二姨娘。她本是最重规矩礼仪的人,却常常顶撞官人惹官人不快。这个家,早就乱得不成样子。外人瞧来,是花团锦簇奢靡华贵,内里早就烂透了。以至于赵晋一回家来就处处憋闷得心烦。天刚亮,卢氏就起来做早课了。她被关在院子里,外表并没露出任何不忿的神色。她平静得令人害怕,甚至有点享受这样宁和的时光。这个时候,她只是她自己,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家太太。秦嬷嬷忧心忡忡,眼瞧着太太把本来好好的日子越过越糟。她有心无力,劝又劝不听,骂又骂不得,往常还能偷偷叫人找来卢夫人劝劝,如今大门紧闭,连他们这些下人也出去不得,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门外站着三个窈窕的妇人,虽主母关着,可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以大姨娘为首,三位姨娘按次序站定,隔门屈膝叠手,口中问安。里头传来秦嬷嬷的声音,说太太命大伙儿散了。四姨娘一甩帕子,不等听完秦嬷嬷说话就站起来,不耐烦的先离开了。二姨娘在后喊“meimei”,沿途追过一条小道,到了假山边上将她追上,四姨娘回过头来,目光里尽是不耐,没好气地道:“云碧若,你不是想找我闲聊吧?我可没那个功夫。”二姨娘抿嘴笑道:“没事哪敢扰了留仙meimei呢?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