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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只是,人太多了。让他太寒心的是,被揪出来的人太多了。他曾经最为看重的张怀生,河南人,寒门子弟,十年寒窗高中榜眼,任开封知府,贪污至少二十万两,他亲自提名点的探花郎章原,文笔出众,任南宁知府时政绩出色,叫他颇是欣慰,提了做广西巡抚,林沫送来的两广的账本,可也好看的很。如今这个情形,容明谦走不得。故而散朝时,他说了一句:退朝吧,容卿留下,随朕走走。御花园是外官去不得的,容明谦今日颇得皇帝恩宠,随他在御花园逛了一逛,又到松香亭里喝茶。容卿啊,你读书做官,为的是光宗耀祖?皇帝道,朕以为,你是为的黎民苍生,天下百姓。容明谦忙磕头赔罪。起吧,如今朕是用人的时候,你若要走,朕也不便强留,可是啊,你同朕说实话,如今这局面,你当真舍得退?你又是为何而退?容明谦其实不舍得,但他不说话。皇帝是个聪明人,替他答道:你退,是因为儿子大了吧?你小儿子,早年就中了进士,如今在太常寺当个闲职,你大儿子,只怕明年也要考举了?你是怕,你当着封疆大吏,朕不放心你,不放心容家,要留你儿子在京里为质?扣着他们不让他们上?容明谦忙道:微臣不敢。莫要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皇帝道,现如今的局势,你也看到了,便就是你不想看,泰隐是你姨侄,你应当也听他说过了,朝廷缺人手,你们这些股肱之臣不留下,难道要朕继续用那些贪官污吏去鱼rou百姓不成?皇帝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啰嗦就是不识抬举了,容明谦心里只好替两个儿子惋惜了一回:臣谢陛下信任,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起来吧。皇帝道,只是这趟,要给你派个远地方了。总是让容明谦这么有名望的留在山东,他也不放心。至于容明谦担心得你小儿子叫容嘉?当年他考进士的时候,殿试的时候朕还亲眼见着,模样倒是不错。当年同莫总兵那事,闹得真叫一个大快人心,去年祭祖的时候见过他,会说话。皇帝是不是真记得自己儿子,那还真不好说,兴许也就是随便给块枣糕吃,但容明谦面上却表现得受宠若惊:陛下能记得犬子,是臣全家的福分。行了,靖远侯天天挂在嘴边上的人,朕能不记得?那小子机灵,只要他学好,将来的前途,不比你差。别人说这话,容明谦心里只是得意而已,而皇帝说了,容明谦简直觉得祖坟上冒了青烟,只恨不得对皇帝再磕几个响头谢恩。心里想到,回去要好好地提点提点二小子,踏实做官,报效君国。只是皇帝又提到了林沫自家连襟抱回来的这个孩子,他当年也能猜到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不然,何至于叫林清简直是带着敬畏养孩子?可是富贵人家能由着这么个男孩儿扔到河里去冻着?便就是后宅大院勾心斗角,也不至于这么狠心。只是林沫这孩子后来学好了,把那些上树掏鸟下河捞鱼的毛病改了,专心读书,他欣慰姨侄的上进,也没管他。不管是谁家的孩子,总之是个好孩子,不会害了家里人,就足够了,将来也是容熹容嘉两个人仕途上能相互扶持的好人选。谁知道他进京赶考,就考上状元了,再摇身一变,成了靖远侯,这下,别说同容熹容嘉相互扶持了,人遥遥领先,只能用提携的了。容明谦一边教育自家的两个小子,一边欣慰地想,林清养了个好儿子,出息到了这份上,他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可是这趟进京,听了些许消息,说林沫长得同允郡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倒是叫他想起了当年的猜想。又一想,不对,林沫被抱回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团,怎么看就是几个月大的孩子,义忠老千岁当时都没了三四年了,不可能是他的种。皇家就那么几个孩子,想来想去,还有谁?他心里越想越慌,倒是见了林沫安下心来。不管是谁的孩子,沫哥儿还是当年那个披麻戴孝,拄着林家祖传宝刀守在门前,扛起林家的好孩子。这就足够了。容嘉找着他,偷偷地说想娶林家的表妹,还把自家祖传的弓同刀都送给了林沫。容明谦深恨这些小孩子偷偷搞些男女私情,当场就要传家法,被容白氏拦着,简直要以死相逼:老爷打他,那是要我的命!林家的姑娘,品貌都没的说,咱嘉哥儿难道是乱挑的人?他还敢挑?容明谦想了想,问道,林家的姑娘能看得上他?沫哥儿应了。景宁郡君也说好。容白氏道,你真以为咱们儿子是那些个孟浪的小子?林沫居然真的应了,他宝贝那个meimei,可是和惠大长公主都拿出来当笑话说的。容明谦这才相信,他这个二儿子,是有大前程的。如今等不得科考了,朕有意挑一些世家子弟,选一些出来,不光是世家子弟,皇家里头,吃闲饭的也太多了。皇帝道,就趁着今年过年,挑一挑。叫你儿子也来试试。第117章谁都明白这里头最出头的肯定是水浮,他们也就是去给人家做个嫁衣裳,可是没办法,林沫把账本子理得明明白白的,你要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三殿下小题大做,那可真是前程不保。把底下人去了,自己的钱路断了几根,可要是把好容易钻营出来的仕途给堵上了,那可就真就不行了。何况若是个小官小吏的办这事,他们也有法子,哪怕是当朝首辅相爷来惩贪,也有话说,但这回出头的是哪一个?秦王殿下。你能跑皇帝面前说,你儿子是有私心的,你应该相信我们不应该相信自己儿子?平常皇帝随口说一两个字都能被多少人解读,何况秦王这个封号,本来就意义良多。到底行还是不行,你们给老三个准话吧。皇帝扫了一眼御书房下面坐着的站着的议事的重臣,用食指轻轻地扣了扣台面。最先开口的竟然是燕王水沉,这位七殿下生母早逝,又没什么正经舅家扶持,而且生日离最倒霉的八殿下又太近,叫皇帝经常触景生情的,向来低着头做人,只是如今却抚掌笑道:我早说了,那个甄应嘉的事儿没完,复什么官?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多麻烦。他与水浮素来交好,又敬慕林沫文采,此番表态虽是大胆,却也像是出了口气似的,有些痛快。自己的几个儿子各有喜好,皇帝也知道,老大同老五,老二独一个,老四老实,没什么本事,老六还没什么定数,老七么,倒是少年老成,原先天天跟着老三混,后来还和林沫勾肩搭背地称起了兄弟,倒是叫他奇怪。他是皇帝,也是父亲,自然是希望儿子们可以兄友弟恭,和睦相处,只是这实在是实现不了。他并不是太上皇那么天真的人,自己身下的这个皇座,多少双眼睛盯着?要他的儿子们不争,不斗,不抢?那实在是太天真了。他虽然痛心,却也觉得,儿子们争一争也罢了,否则,难道真要个无能的庸才来继承大统?如今瞧着,水浮前几年是不如他大哥五弟出挑,干的事也太过赶尽杀绝惹人诟病,可是这么些年来,他倒是没走什么歪路,梗着脖子往前走。既然水沉都开了口,再装傻也说不过去,韩王年纪最大,向来在兄弟几个里头打头的,他又善于结交人才,说话做事颇有分寸,故而也道:儿臣复议。赵王却问:只是六部之中,谁人打头?自然是户部,然而赵王既有此问,旁人也不好回得太过理所当然。皇帝道:老三,账本是哪几个弄的?水浮先是夸了林沫一番,又把他推荐的那个人说了一通,自然不敢忘了户部其他的人,倒是自己做的事儿只字未提。水溶心里替他叫了声好,又打趣道:我为了殿下的的事儿,多少天都没合眼了,殿下怎么不提提我的功劳?皇帝笑骂道:你闭嘴吧,这是你的功劳?朕要你去做的!又道,既然本就是靖远侯打头,看看他能下床了没有,能者多劳,他来主审,最合适不过。这可是大大的露脸机会,赵王道:靖远侯围场之行,九死一生,不是说了要静养?水溶道:我只看得出来他闲得发闷了,天天在家里打鸟逗孩子玩,说是林太医都嫌他嫌得要赶他出门了。皇帝哈哈大笑。林沫身着三品官服,暗红色的朝服趁着他的面白如雪,说不出的清秀俊雅,如玉**。此刻他端坐在轮椅之上,也不敲惊堂木,只笑了笑,冲下头点了点头:金陵知府贾雨村是吧,赐座。坐在后头的赵王奇怪地探头看了他一眼,嘀咕道:林侯今日与往常不大一样啊。没什么不一样。燕王道,还是一样的喜欢虚张声势罢了。这贾雨村搭的是金陵贾家的船,原先靠的是忠顺王府的案,在座的几个,哪怕互相看不顺眼,对于忠顺王叔,却没一个喜欢的,故而也就看着热闹。只是林沫今儿个居然分外地和气,叫人颇是失望。和气的靖远侯客客气气地对贾雨村道:本侯这几天身子不好,懒得发脾气,我也就把话给你明说了吧,今儿个,一不是来听你喊冤枉的,二不是来听你扯谎话的。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管是答非所问,还是前言不搭后语,为了不生气,我都直接传板子,好吗?他问得这句好吗,真是又和气又温柔,简直像是逗孩子玩的大哥哥,却叫贾雨村浑身发抖,连坐都坐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