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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放完了狠话,心里到底还是惧怕的,苦苦哀求堂叔子,你可得给嫂子做主,不能由着人家这么欺到我孤儿寡母头上来!夏陈氏的小叔子夏恭赫早年被过给了族人,算不得商人,武举入仕,如今当着个正五品的步军校,要说都十几年没来往了,哥哥一死就跑回来给嫂子侄女儿当靠山,图的是什么,也没人说得清楚。他一口应下来:嫂子放心,有我在,必不让嫂子委屈。夏陈氏知道小叔子其实也没多大的本事,不过他那儿好歹有几个王爷的面子,因而也就宽了心。谁知道林家压根就没递状子,直接找了人,把那堆草药瘫到了夏家铺子面前,有个斯斯文文大夫模样的青年人给围观的拱了拱手:诸位北京城的乡亲父老,我姓古,单名一个顺字,表字兰珂,在城东善仁堂坐堂。上个月,夏家的三掌柜带着一株好药草找到了小生,那成色是真好,小生眼前一亮,想着有这么好的药,咱们治病救人也方便些,就推荐给了我们当家的,同他们三掌柜定了约,可谁知道他们送来的是这么些给玩意儿,还一枚铜板都不许我们少他们的!如今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儿,小生也认栽,只是把这些东西放这儿给大家伙儿看一看辩一辩,比如这川红花,放在水里试一试,诸位父老乡亲瞧瞧这花,红色儿都退了哟!这药给人吃了,病能好么?还有这白芷,闻闻这味道古顺口齿伶俐,声音又清亮讨喜,几大车的草药摊开在地上,他一种一种地说,也没提叫夏家赔钱的事儿,又生了张斯文清秀的的脸,这么徐徐道来,还真叫夏家的一口血含在喉咙口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叫人:快去找夏大人,有人堵在铺子门口闹事呢!掌柜的这话可冤枉人,这条大马路是京兆府尹修的,朝南向北,只要在京里头住着都能踩,来来往往要走路的乡亲们还没说我挡道呢,这里离你们家的铺子还有那么远,是拦着大家进你们家铺子还是妨碍你们家做生意了?古顺整整袖口,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我单枪匹马就一个人,怎么能闹事?周围有人起哄起来,夏家掌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横竖这些垃圾都是你们家的,标封我才拆了一半呢。我们掌柜的说啦,这些垃圾拿出来害人,要损阴德!古顺是土生土长的京里人,这一段又一段地说出来,又有条有理的:我也不怕乡亲们说我说大话,我们京里这间善仁堂就是个铺子,好歹也还是老夫人留给我们大爷收点银子赏下人的,如果真要闹你们家这铺子,用得着我在这儿?善仁堂医术好,名声也好,不过在京里生意这么好,一半是林家这么多年的经营,一半也因着别人得知他们家背后是靖远侯,人家堂堂一个侯爷,需要没事找事地来诬陷你们家一个卖花卖草的?古顺见好就收,留下一地的草药,拉着过来的小驴车就走了,姿态干净又漂亮。容嘉楼里看着,忍不住拍手道:你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精明的小哥儿了?我还当我又可以重出江湖帮表哥打打官司,谁知道根本用不着啊。林澈道:你小时候不是一直羡慕大哥有闻歌服侍么?闻歌现在给了的古頔,就是他哥哥,父亲生前夸过他们兄弟几个机灵可爱,收了他们父亲做徒弟的。这么有趣的人物,我竟没见过。容嘉叹道。你来我们家,除了大哥,你还注意过谁了?连二哥都没见到你多叫他两声。林澈笑道,兰珂有没有意思也同你没什么关系,姨夫过几天要来了吧?他学着容明谦的口气道,你小子当了一年的差,学到了什么没有?功课落下了没?武艺练得如何?容嘉推了他一把:你才眼里只有表哥呢!你看看,我们家有你两个表哥呢,你把我二哥放哪儿去了?我可是大哥二哥,现在还有jiejie都奉承的!容嘉摸着下巴上刚开始冒出来的小青刺说:你jiejie确实不错。林澈落下脸来:表哥,你找死呢?容嘉也察觉出了自己说的不对。心里一凛,看看四周:别生气。我说了胡话。第75章因着中间夏家的这一出,薛姨妈把本来轻视的几分心思收了起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夏家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宝钗沉默了片刻,道:林兄弟太计较了,不过,做生意确实不该那样的。薛姨妈心有戚戚:只是也忒计较了些,就怕他不变通,不肯松口呢。宝钗面上一红,心里也暗恨哥哥不争气,自己小选的秀女名儿都没了,明年是大选,如今一年大二年小的,姨母承诺的事儿没个影儿,何况自己一个姑娘家也问不得,只得巴着林家讨个名额,着实委屈。你莫要担心,我姑娘这样的品貌性子,谁不喜欢?也不是要死心眼地靠着林家,再不济不是有你姨母?你舅舅虽然不在京里,舅母还是可以一求的。宝钗也无法,心想,也只得这样了。林家的人口着实简单,便是两家加起来,在京里也不过少少地四口人,同贾家这样的叔叔侄子四世同堂族里没有成千也上了百的人家自是不能比。不过也省了薛姨妈不少事,她便在梨香院摆下席面来,请了自己铺子里头可靠的老成的人来陪着林沫林澈,又有宝玉贾琏两个自愿作陪,自己和一众女眷与静娴黛玉两个坐了一桌。黛玉如今正是长身子的年纪,个头竟比上次来时还要再高了一分,着了件紫色滚边宽袖貂绒里子长袄,蹬着双雨过天青色祥云绣鞋,头上戴着西洋短灰毛帽子,缀着四块猫眼石,颇是夺目。便是宝钗这样素来不爱花儿粉儿的,也不禁多看了几眼。静娴倒是一贯地面冷,她如今是林家主母,穿着上也多了几分贵气,一身大红双凤齐鸣掐腰长袄看着竟跟凤姐像是姐妹了,只是探春远远地看着,还是觉得她清冷无匹,尤其是左眉角那精心描摹的一支梅花,和看人时候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忍不住心里想,人同人果然是不同的,自己虽然也是生在公侯人家,但到底没能托生在太太肚子里,不像静娴,娇生惯养也就罢了,怕是自幼就高人一等,才能养出这样的气度来。薛太太盛情邀约,本不敢打扰,只是我们侯爷说,天下父母心,薛太太为了令郎的事奔前跑后,cao碎了心,我们虽然不能解忧,好歹过来一趟,为你宽宽心。她说的话颇是温和,可惜声音没带几分暖意,竟叫薛姨妈心里跳了几跳:你说的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孽障,他父亲早逝,都怪我溺爱,养成了这样的模样。还得罪了柳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我虽然不懂他们男人的事,但是侯爷说,柳大人风骨卓绝,不是喜欢计较的人,等他弟弟回来了,这事自然会揭过。孔静娴轻描淡写地,不然,人家连一国女王都敢书信嘲讽了又全身而退,若真是计较了,薛太太如今也不能坐在这儿陪我喝茶看戏了。黛玉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握着嫂嫂的手,又扭头对贾母说:外祖母,咱们点戏吧?我听到哥哥他们那儿都开场了,怎么听起来了?咱们点出热闹的。鸳鸯等几个忙送上戏本来,她本就极有眼色,今儿个薛姨妈是主,老太太是陪,林家姑嫂二人才是客,故而直接送到了静娴的手上。宝钗道:的曲子其实很好,调儿也不错,热不热闹看唱戏的腔调吧,我倒觉得这出戏意味极妙。孔静娴正拿手指头对着戏本比划,听了这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又低下头去,侧身与黛玉轻声道:meimei喜欢看热闹的戏,不如听个?不知道外祖母家的老生功夫底子如何。他们男人听青衣老旦,咱们这儿倒听起老生来了!贾母也是喜爱热闹的,麒麟阁的唱腔曲子她也颇是喜欢,因而道,这出戏是不错。孔静娴这才慢腾腾地说:他们男人当然喜欢听探寒窑,我只怕要是时间够,薛八出是要给他们唱完呢。说完了,她又抓了一把瓜子,轻飘飘地道:我们侯爷不爱听戏,就算他爱听,那种戏,我也是不敢给meimei看的。黛玉又笑着看她,她于是又加了一句:澈儿听听也就罢了,回去说他。她这一句是对着黛玉身后的云初提的。一边说一边又把手里的瓜子塞给黛玉,扭头冲薛姨妈道:姨妈也是有女儿的,知道女孩儿的难处,我自己也才来家里没多久,别的不敢夸,我们家的女孩儿,天资不敢说,模样性情,你们笑我见识少也好,一个年纪的,我这meimei是数一数二的。孔静娴生于诗书大家,贵为郡君,时常出入宫廷,皇后十分喜爱她,就不提那些公府小姐了,宫里还有几个公主呢,谁敢说她见识少黛玉也红了脸,推了一把她:嫂嫂说什么呢。史湘云插口道:林jiejie自然是千好万好的,我之前住在这里,林jiejie还没过来的时候就听二哥哥常念叨,苏州的姑姑家有个meimei,定是神仙一样的人物。黛玉皱了皱眉,捏着她的鼻头笑道:你好好地说呢,二哥哥二哥哥,不留神听,还当你说的爱哥哥呢。史湘云道:你再不放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你自己便比世人好,也犯不着见一个打趣一个,指出一个人来,你敢挑他,我就服你。黛玉忙问是谁。湘云便指了指宝钗道:你敢挑宝jiejie的好处,便算你是好的,我是不如你,她怎么不及你呢。黛玉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探春不等她说话,连忙把话岔开,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