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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然的,忠顺王爷宽以待下,为人最是和气。贾政心里头犹有几分读书人的清高在,觉得依靠女儿是件不大好的事情。知子莫若母,贾母自然是瞧得出来他的心思的: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又何尝不想!可是你大哥那人你也是知道的,若要我说,国公府到了他手上就开始败了!你们老祖宗辛辛苦苦地挣下这份家业,可惜爵位给了他,琏儿倒没什么大毛病,可惜不争气如今除了娘娘宝玉,我们家又能指望谁呢?贾政长跪不起。而上房外,琥珀同样长跪不起。贾赦其实真不是会主动来贾母这儿请安的人,不过他今儿个听说了母亲把外甥气病了的事儿这事儿知道的人还挺多,柳湘莲说给了他知道,把他给唬了一跳。贾赦虽然孝顺,也知道人林沫是侯爷,户部侍郎,一个顶他们几个都有的,从来不敢摆舅舅的谱,母亲既然已经做下了,他不过是来同母亲商量一下,是不是要摆个酒请请林沫,道个歉什么的。谁知道来了竟然听到了这么一段。别告诉老太太。他咬牙切齿地叮嘱琥珀,蜡黄的脸色几乎要变得铁青。浑浊的眸子也头一回变得清明。出了贾家,他急急地要去桃花巷纾解纾解心情。那儿如今新多了个姐们,正正宗宗的扬州瘦马,模样又极俊俏,说话又极乖巧,性子还温和,一口一个将军的叫贾赦简直找不着北,若非她的赎身银子实在太多,贾赦还真舍不得留她在桃花巷里。结果到了桃花巷,**莫mama跑出来泼了他一大桶子的冷水:贾老爷,真对不住,我们家青青这会儿有客人贾赦登时不高兴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这个月青青都归我的么?哪个不长眼的小东西,敢跟老子抢人?你也是的,为了一丁点子前,把青青就这么用着,也不怕人伤心莫mama皱着眉道:爷,咱们这一行您还不知道么,青青心里有您,我也知道,可是您知道我们这一行,迎来送往的,谁也开罪不起啊不是?何况今儿个来的人实在是咱们青青姑娘您是知道的,面子皮薄,人要说两句,她是驳也不敢驳的,不是我做mama的不心疼自己女儿,实在是,她推拒不了啊。什么人?连你都推拒不了?贾赦瞪着眼睛要发火,莫mama靠近了他,语气里带着些兴奋和炫耀:是南安、北静、东平、西宁四位郡王。贾赦唬了一跳:王爷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来这里?你别是框我吧?爷,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框您呐。真是四位王爷到了。不止是青青,我们家有点姿色的都在跟前服侍着呢。莫mama正和贾赦说着话,便见青青身后头学琴的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mama,北静王爷听说贾老爷来了,说是有请呢。贾赦抖了几抖。果真是四王小聚,地儿是有名的**王爷西宁郡王挑的,四王年龄差异颇大,原本立场倒是相同,不过北静向来是个滑头的,如今两边倒得越发明显,幸而其他三位王爷也忌惮他的姓氏,如今不得不请了他来。北静如今家有贤妻,倒还敢过来,也不怕弟媳生气。东平王开着他的玩笑。水溶浑不在意: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同你们在一起喝喝酒罢了。这巷子里头有没有小倌,他在家里用药应付妻子也就罢了,烟花之地的女子实在是不值得浪费自己的身子。因而听得外面喧哗,那小丫鬟用戏弄的口气提起那个贾家老爷又来了的时候,他随口叫人进来,打发打发时间。瞧着忠顺王的面子,几个郡王对贾赦也还客气。水溶闲闲地坐着:世叔不必多礼。我原想着要去同世叔说说话,今儿个碰巧就遇上了。朝廷官员喝花酒的时候遇上了,很少有北静王这么气定神闲的。贾赦是无论如何当不起他这声世叔的,就是他老子贾代善还在,敢和水溶平辈论交也就顶天了,忙赔礼。水溶悠悠地开口:你不去上朝,有些事情知道的晚,因着荣国府老封君把靖远侯气吐血了的事儿,户部的老曹被狠狠的发作了一通。我这儿刚想说,老太太年纪大,辈分高,叫老曹担待着点。世叔若遇上了老曹,赔个礼,道个歉,也是好的。林沫病了以后水浮忽然觉得诸事不顺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初来户部时候事必躬亲的情状,不觉十分后悔先前把林沫逼得太紧,尤其是水溶再三保证林沫绝不是义忠老千岁的种以后:浮之放心,与林沫交好,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我还会害你不成?水溶的心意他是知道的,也派人去探寻了一番,确认义忠皇叔的几个儿子都在皇陵好好地被圈禁着,没有一个能送出去,这才放下心来。一放下心,就决定去看看林沫,谁知马车刚到靖远侯府,就瞅见你了水溶那十分熟悉的车辆,林家的下人熟门熟路地服侍着水溶下车换饺子,熟稔得一看就是常接待,他想起了水溶那个不能为常人道的毛病,又想想林沫的长相,手一抖,跟手下人说:回自己王府吧。结果就是这么没进去,叫水溶被林沫拉住,答应了不少过分的事情。其中便有这么一条跟贾赦有关的。他觉得自己越发被林沫当长随使唤了,自然是不肯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什么身份了?我就算自己能这么做,为了北静王的身份我也不能这么着?林沫发狠:我是为了谁被逼到这地步的?当初是谁把我弄户部去的?水溶没法,只能依着林沫,碰到贾赦后冷嘲热讽了几句,看着贾赦清清白白惶惶然不自知的模样,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我听说,事儿发了以后,府上连个太医都不曾给林侯爷请过,由着人拖着病体回家去叫大夫。到现在还没个人去看一看,这不是公侯人家该做的事儿吧?贾将军,小王多嘴一句,人是一等侯。贾赦惶惶地应了。水溶推了推身边的青青:你去服侍贾将军吧,给他压压惊,顺便替小王道个歉,就说贾将军对不住,北静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实在是林侯爷病的有点惨。贾赦这如何当得住,连连磕头。行了,带着青青姑娘走吧,今儿个算我的。水溶挥手叫他下去。等贾赦没了影子,一直自持身份看戏的三王才笑道:他们家好歹给忠顺王爷做事呢,你这么着摆谱儿没关系?如果连给这么个废物耍耍威风都不行,我这王爷当着还有什么意思。身边没了女子的脂粉味儿,水溶轻松了不少。这话倒是让三王心有同感。倒是**名声在外的西平王道:我看着你这不是在耍威风,是在替姓林的小子出气呢。仔细回想了一番,他不曾上朝,往日国宴林沫也不曾去,是以他回忆了很久才想起翰林宴上那个模糊的身影:靖远侯生得如何?东平王哄笑道:十分的不错,如竹如兰,君子如玉啊。如玉个什么,那就是个小心眼的没良心的无赖。水溶在心里发狠,面上却依旧笑着,他这么点子毛病,相处久了的人应当都知道,只要不把目光挪到水浮身上去,也许皇帝是乐见北静王无后的。至于林沫坏他一点名声,也省的老拿他当枪杆子使。水溶把算盘打得劈啪作响。林沫向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在家里养病的时候,因着秋老虎还在,他到这会儿还没有断了冰,身上盖了条薄被子,由闻琴、闻音两个大丫头领着三四个小丫头服侍着喝汤。水溶踩着满地的暑气进来,不觉神清气爽,待看清了他喝得是什么,忍不住问道:这是女子喝的吧?红枣人参枸杞母鸡汤,似乎母妃时常喝这玩意儿养身。林沫不紧不慢地喝完,闻琴给他身后又垫了两个软枕头让他靠着,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补充点气血。王爷恕下官身子不好,不方便行礼了。闻音给水溶抱了个红木椅来,上头垫着蚕丝的软垫儿,水溶摆摆手:难不成你先前同我行过礼?又道,知道的你是只吐了一口,不知道的,看你这架势,还以为你吐了一盆呢。这味儿我怎么闻怎么不顺。我倒不是来探病来了,竟像是来看你出月子的。闻音和闻琴两个丫头嘴一咧,很快恢复了面容平常,林沫笑道:别装了,看到你们笑了,出去玩吧,王爷像是有话对我说。水溶不禁感叹:你什么时候对本王能有这些下人客气呢。如果王爷也跟她们似的喂我喝汤的话。林沫笑了回去,或者王爷什么时候不用算计着我,也不用我算计着才肯帮我点小忙的时候。屋里安静了下来,外头传来若隐若现的虫鸣,林沫不叫竹子把黛玉的屋子弄得阴沉,自己却爱这份幽静,在屋后头种了青青翠翠的不少,此时威风刮过,一片郁郁葱葱,竹叶婆娑声轻轻浅浅,越发地飘渺。水溶先前也曾躺在这张床,身上疼着,脑子昏着,不知能不能活下去,不知道林沫会不会保他,只存着一分执念躺在那儿,听着竹叶声,嗅着满屋的药香,听着林沫在屋外不急不缓地说话,不觉就心安了。他不自觉地站起来,坐到了林沫的床边上,林沫往后躺了一躺,衣襟上的脖子一如既往的纤长秀美,这是个和水浮完全不相同的人,他有着极为温和的气质,以及极为精致的眉眼。每个线条都像是上苍的恩赐,无怪当日高中状元时策马游街,路边的酒楼不断抛下些瓜果帕子给他,叫不少人笑言魏晋之风。为什么要去动贾家那个大傻子呢?他能做成什么事?水溶尤是不解。不要小瞧傻子,很多时候,算计的精密的妥妥的事儿,就毁在傻子手上,这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林沫眼底的仓皇一瞬即逝,倒叫水溶看了个正着,他隐约觉得算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