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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的曹女郎呢!可是除此之外,他自己,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今天之前,无忧还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一年的生活,他们顶着夫妻的名义,实际上却只是两个躺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罢了。在她心里,若是说的直白些,桓崇就是个冷言冷语,记仇又小气,脾气大的要命,动辄还会翻脸的大男人。可在陶亿的口中,原来桓崇也不过是个会寂寞、会难过、会向人低头、会渴求亲人陪伴的小男孩而已。呐,小时候的桓崇,和长大了的桓崇...这样的落差,真的不小。而且,听了他那时的经历,她的胸中总是翻上来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感觉有些涩。如果他真的要好好和她过日子...也许,她也应该试着去了解他?!无忧犹在沉思,却听一声推门响,随后侍婢进来报,道,“县主,郎君那边差人传话,说午间要和小陶将军一道,让你自行用饭,不必等他。”“哦,我知道了。”......桓崇连早饭都没吃,便匆匆赶到了小陶将军的住所,“阿兄寻我?”小陶将军站在前厅中央,他双眉拧紧,正垂头看着一道密报。听到桓崇的声音,他抬头回道,“是。阿崇稍待片刻,等王郎君来了,我一并同你们说。”桓崇一怔。...王郎君?便是那同住陶家的王恬了!王恬与他,注定是敌非友。想起昨日与陶师的对话,他的瞳心不由缩了一缩。且,观阿兄神色,颇有些凝重之感,也不知究竟发生何事...难不成,刚过了元日,荆州又要再起战事?!桓崇站在后排,正默默地垂眸思量,这时,耳中却听庭院里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木屐声。南人好着屐,其中标榜美姿仪、好名士风度者,更是非屐不穿。可陶家满门军士,纵是身着便服,也偏向轻便的武装一类,更无人会穿那不利战斗的木屐。不用想,这来人,除了那建康的王恬,不会是别人。果真,随着那一阵清脆的“哒哒”声渐行渐近,王恬也步入了前厅。见了一旁等待的桓崇,他亦是愣了一下,而后唇角间弯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人都到齐了。小陶将军向二人望去,满脸肃容,“王郎君、阿崇,我们刚刚收到密报,北方的石虎近期在边境调遣部将、集结兵士,有剑指襄阳之意。”“我陶家经略荆、江,自不会让领土落于北方胡人之手。我会亲自去襄阳查看情状,至于你们二位...”他顿了顿,沉声道,“你们非我荆州军中人士。一旦开战,武昌居于战略要地。届时无论吃穿用度,或是出行归家,自是不比以往便利。所以我今日将情况告知你们,就是希望你们二位能尽早携家人回建康去。”“阿兄,我不回去!”小陶将军的话音刚落,桓崇便站上前去,双手抱拳道。“襄阳是荆州的门户,是数年前才由陶师率众收回的地方。襄阳若有失,荆州必当不保!”桓崇皱眉道,“且,当时攻打襄阳,正是由我做阵前先锋。阿兄,此次襄阳有危,我恰好人在武昌,是绝不会临阵脱逃的!”桓崇,是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干将。对于他的能耐,小陶将军自是再信赖不过。他显出惊喜的神色,可短暂地停顿一下,又道,“阿崇...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荆州军麾下了。”“阿兄不必顾虑,我这就给君父去信,暂调回来。情况危急,想来君父必能谅解。”桓崇的口吻,斩钉截铁。小陶将军点了点头,他望向王恬道,“王郎君...”那王恬却是扬起下颏,他将宽大的袍袖一甩,道,“妻兄不必顾虑,此一战迫在眉睫,恬也不会做那临阵的逃兵。”王恬打定了主意,小陶将军却犯了难。他沉吟片刻,道,“可郎君毕竟是王家的下一任当家人,王公那边...”王恬道,“恬自幼文武兼修,亦盼报国杀敌。陶公目下病重,恬此时既然已在武昌,自当为荆州尽一份心力。”说着,他瞧了桓崇一眼,道,“此事,我也会向家父去信,说明缘由。”见小陶将军犹自不语,他将眉一扬,补充道,“况,恬的夫人,正是陶公之女。夫人久居武昌,见惯战事。若此刻恬携妻而逃,岂非连女流之辈都不如乎?”......桓崇不在,无忧下午又睡了一觉,方觉精神渐复。昨夜擦身,终归只是草草了事。此刻趁着桓崇尚未回来,她先去浴房里仔细地沐浴一番。再出来时,等她将头发擦得半干不湿,眼见着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了。那人只说午间不回,倒没说晚上也不回。于是无忧顺手从整理好的案架上翻出一本诗书读了读,正巧读到了精彩处,却听廊下一阵脚步声。很快,那人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郎君回来了。”两名侍婢刚刚上前,就被桓崇不耐烦地挥手打发了。无忧听到侍婢说话,她方将手头的书卷放下,一回头,便对上了那人望来的一双眼睛。桓崇的眼睛,又恢复了黑沉沉的颜色,此刻注目过来,神态中似乎有些复杂。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瞧,无忧仰头道,“夫君回来了?”桓崇这才“嗯”了一声,他几步上前,坐到了她的身侧,然后顺手将她一揽,连人带书便一并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怀中的女郎软软的,就这样倚在他的胸前,乖顺得很。而她刚洗过的头发,凉凉滑滑,还散发着她身上一股特有的芬芳。桓崇微微低头,在她的头顶柔柔地磨蹭了两下,再一伸手,却是将那卷书从她手中抽出,道,“看什么呢?”无忧仰头笑道,“昨天侍婢们收拾房间的时候,都没注意,原来夫君的房中竟然有一部手书的先太丨祖魏武的诗集。”桓崇一愣,他粗粗地瞧了手中那诗集一眼,忽然就将那本书卷藏在了背后,道,“啊,这本...”不等他糊弄过去,无忧调转过身,伸臂绕到他背后,想要把那本书拿回来,“这本书,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里面的字迹,笔法中不乏稚嫩之处,看来像是某位孩童的旧作。”见桓崇的脸色有些尴尬,她笑了笑,又道,“那孩童的笔体,似乎是专门模仿陶公,虽风骨不似,但幸而笔体中尚且有些意蕴在,所以我一面读诗,一面欣赏那字迹,也很是得趣。”...无忧还从没有这么夸奖过他,尤其,那还是他初来陶家时抄的书。饶是桓崇脸皮再厚,此时脸上也微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