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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极其平整,两个半圆是一般大小,这里面显然有某种“规律”或者“天道”一类的东西,不是人为。而且,这圆环以前是微微发光的,现在却死气沉沉,有一种灰气。“什么……意思?”她声音像是一脚踩空了。“作为物灵,你被主人看见了……”耳机很低落,“本来你应该已经……嗯,了。”“……但我不是还在这里吗?”“因为那个很厉害的守护灵和你还有一个六十天的契约呀,你帮它做事,它给你六十天化成人形。但是一旦六十天过去,契约到期……”“……我就死了?”“嗯……”许愿心里一下一下凉下去,抱着膝盖,整个人是僵的。良久说不出话来。生命倒计时。上一次死在电梯里,电梯下坠很快,都来不及惶恐。从某种意义上说,死亡来得快,也是一种慈悲。这次却是缓慢的。折磨。嗒。嗒。嗒。墙上的老式挂钟在滴滴答答地响,一秒,又一秒。人死后没有奈何桥也没有孟婆汤,是一场无梦的长眠,无知无觉,碰不上早走一步的mama,听不见爸爸在坟前说话,也看不到喜欢的少年独自在阳台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在他睡梦里牵手走遍高山与海底。什么也没有。-程楚歌回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手里拎着个大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七零八碎的电话机零件,上面还沾了血。他的血。手臂上旧伤被划开,肩上也割了一道新口子,去医务室处理过了,但仍还在渗血。整个上午,袋子里这部现在已经死了个透彻的电话机在大楼里到处乱跑。时正周一,大楼里除了那几个偏僻角落,其他地方人都太多,他顾忌着旁人,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先是敲了门,示意屋里面的人他要进去了,然后才拿门卡滴滴一声开了门。屋里阳光正好,就像离开时那样。不远处那家音像店又放起了音乐,但破天荒地,不是稀奇古怪的洗脑神曲,而是些上世纪老情歌。悠缓绵长的旋律传到这里时已经很薄淡,但仍听得出那种婉转低回的情意。头发还没梳的小助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睛是红的。他走进来。“怎么哭了?”“……困。”说着她便打了个呵欠,示意眼睛红是打呵欠打出来的。他望定她,片刻,“吃午饭了么?”“没。”“吃什么?”“啊……卤rou饭吧。”“知道了。”他叫了外卖。这时候她才揉了揉眼睛看过来,看见他手臂上的新伤,愣了一下,“你怎么又……”她说话时,他那只伤手已拿了桌上的电话听筒,于是另一只手竖在嘴边,示意她暂时噤声。她不说话了。电话接通。程楚歌对那边说,“电话机拆了。”那边是邢若薇午觉过后犹有睡意的声音。“……来真的?”“如果又有古怪电话,你发消息给我。”“哦。”邢若薇顿了顿,又道,“那部电话机……你是直接进了102把它拆了,还是满大楼追着它跑?”“它跑得很快。”邢若薇长叹了一口气。“我好像快要相信了。”“南白的伤怎么样了?”“南白?哦,你是说小明啊。刚给他上了药,他现在在外面诅咒我。”“辛苦了。”说完便不再废话,他挂了电话,一抬眼,沙发上的人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上的伤。他微微放轻了声音。“皮rou伤而已。”“……你去过医务室没?”“去了。”“哦……”“心情不好么?”小助手摸了摸鼻子,往后一倒又躺在沙发上,定定地望着天花板。“我是古人嘛,唉,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思乡了……还是我们那时候好。”然后她絮絮叨叨又毫无道理地把现代社会批判了一番,什么环境污染、生活节奏太快、劳动异化……云云。说话极其流畅,装得跟不适应现代社会的真古人似的——其实不过是取材自高考作文素材集。末了,她又貌似漫不经心地说,“在我们那个时候啊,你那个皮rou伤是有可能会死人的。”“嗯。”“所以……你以后小心一点。”“知道了。”“……你好好的。”“嗯。”她若无其事地翻了个身,脸埋在沙发背那边,头发散下来遮了半张脸,掩住表情。像是又睡过去了。第51章许愿慢吞吞地吃午饭,程楚歌在办公桌那边拆解那部早已经支离破碎的电话机,一手小木片,一手小钳子,尝试着在里面寻找不同寻常的东西。但是,似乎什么也没有。从物理结构上来说,这确实只是一部正正常常的电话机而已。他戴了那副金丝眼镜,微微低着头,很是专注。皮肤的触感。一阵温热从本体上传到许愿手臂内侧,她好几次拿筷子夹起了碗里的rou块,却因为那阵触感,筷子陡地一松,什么都掉回去了。有几次甚至掉在了地上。她看看掉在地上的菜,又余光里悄悄看看办公桌那边的人,趁着他不注意,俯身下去,拿纸巾把东西包起来丢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一而再,再而三,不停俯身的动作终于还是勾了他注意力。他看过来。许愿佯装无事,很是镇定地又往烟灰缸里丢垃圾。即使在这个时候,手臂上仍有温热的触感。程楚歌视线移到那只堆满了食物残渣的白瓷“烟灰缸”上。里面又是米粒又是rou块,有点油腻,连“烟灰缸”中央那只小瓷猫也花了脸。许愿也望着那只花脸猫。——等等。瓷猫。【“那不是烟灰缸。”】【“那是香托。”】许愿:“……”她把那位爱干净人士的干净香托搞成这副一点都不干净的样子。——完了。他会不会据此误认为明朝人未经现代文明开化,一点都不讲卫生?她默默咬住了筷子。程楚歌道,“抽屉里有湿巾。”“诶?”她想了想,有点讪讪,“哦……我给你把香托擦干净。”“不是香托。”“啊?”“动手把香托里那只猫的脸对着你。”她依言照做,咬着筷子跟一只笑眯眯的小白瓷猫大眼瞪小眼。它脸上一大抹油,又不自知。程楚歌道,“你觉不觉得它的脸有什么问题?”“我觉得它脸花了。”“它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