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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线。”游淼视线一扫,便知众人心下了然。“今天决议如何?”游淼道。“聂将军死谏。”平奚道:“陛下龙颜大怒,但没有治他的罪。只让他在京中等着,前线安排都交给李治锋。”秦少男插口道:“我听李延说,昨日下午你也在场?”“在。”游淼道:“此事不能速决,只能拖。我这么说罢,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是不赞成废立的,至少现在不行……奇怪。”游淼忽然察觉一事,问:“李延呢?”平奚摇摇头,游淼问:“没有来?你知会他了没有?”“他被陛下留住了。”谢权说:“我下早朝时亲眼见了,陛下召他过去。”“别管李延了。”秦少男愤然道:“谢家,唐家,林家都赞成和谈,言下之意,也都认为该废立,当着陛下的面说这些,他怎么可能坐得住?”“今日朝上聂将军支持者众,将近一半官员倒向他。而不赞成和谈的,一个不敢做声。一个个话中都带着话,见聂将军调了风向,尽数墙倒众人推了。不附议他们的,就是罔顾国法,不忠不孝之辈。逆天而行……”“和谈是一定要的,毕竟除了和谈。”林洛阳道:“没有别的办法。如今江南一地要稳住,民生,百姓历经一年大战,已伤了元气,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回二帝,与鞑靼,胡人诸族南北分治,若有可能,黄河以北暂且划给他们……”“没有用。”平奚道:“要和谈就必定要换回人质,换回人质,下一步就是废立,你不能让李治锋在前线一声不吭,就那么带兵顶着。他不主动与鞑靼,胡人交涉,也不开战,算是什么意思?况且咱们不吭气,鞑靼人未必就会遂了咱们的意,只要派一队人,先将北方的人质送回来,再要求和谈,你迟早会陷入被动之局。”说来说去,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江南士人赞成聂丹。”游淼道:“是因为他们在三殿下面前,讨要不到半点好处。”这个问题,在场诸人也是清楚的——一年多前的变法,已经得罪了各大士族,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赵超如果再当皇帝下去,士族的权利即将被进一步削弱。没有人愿意支持他,巴不得他早点滚下龙椅去。先前是忌惮聂丹,忌惮孙舆。而孙舆病重,聂丹更是当廷上书,要求迎回二帝。赵超虽说身为天子,凌驾万民之上,却终究也得面临说立就立,说废就废的风险。“总之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游淼难以措辞,在这种场合中,感觉说什么都不对。更不能将自己为赵超出的主意告诉他们。“到时候我会去亲自和谈。”游淼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朝诸人道:“设法解决这事,其余的,你们看着办罢。”“你要怎么解……”平奚一句话未问完,便瞬间打住。所有人都静了。谢权点头道:“办法总是有的,大伙儿别担心了。”“你有什么办法?”游淼反问道。谢权沉吟不语,游淼一哂,眼里带着警告的神色,意思是此事你我心知肚明就行,我不管你是从别人处听到议论,还是自己猜到的,都不要再开口。谢权也是个明白人,便不再说话了。游淼道:“大家心里也得清楚,三殿下待咱们的好,再没有别的能替了。”游淼一语双关,说的既是人情,也是利益。在场众人中,游淼下一步就要成为参知政事。其余四人,有三人已领尚书之权,不在场的李延更是翰林院大学士。换了太子回来做皇帝,他们也不能升任再大的官。于私,确实赵超给他们的已经差不多到顶了。硬要说谁迎回太子后能过得更好,只有太子当年的亲信李延。但游淼相信,赵超不会把李延一直放在翰林院,只要假以时日,必定会重用他的。当初没有启用李延,为的也就是李延曾经投过*,打压赵超一事,游淼想到这点,又朝李延使了个眼色。210、卷四减字木兰花(二十九)上平奚说:“三殿下与咱们,终究是一起逃出来的,这些我们都记在心里,否则今日也不会叫你过来了。”游淼点头不语。江南士族想争取更多的利益,是以附议谈判一事,游淼也是清楚的,如今各站一队,赵超已削了聂丹兵权。接下来的,就看各自站队的后果了。游淼还有最后的靠山李治锋。聂丹不会再被派出去,赵超也不会将唐晖派出去,毕竟唐晖已双目失明。而前线的动向,是随时掌握在游淼手中的。游淼让李治锋撤,李治锋就会撤,游淼让李治锋战,李治锋也会战。这是左右局势最关键的一着棋。而只要李治锋还在前线,负责接触鞑靼人的信使,朝廷里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赵超着手安排,不理会所有人暗藏的废立之意,游淼就在另一头,为赵超将和谈的内情通通压住。等到太子与帝君赵愗被接回来,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战场。凡事必须算无遗策,无论如何要堵住赵超的嘴,不管赵超如何想,也决不能让他下手。保住太子的性命,打发他走,去当个王。再协助李治锋收复京城。于是这辈子的重担就完了,可以辞官回家,过小日子了。希望老天看在他一路走来,做的都是呕心沥血的事的份上,别给他游淼出太多的难题。当天午后,游淼回了政事堂,厅内气氛非常奇怪,所有人仿佛都知道某些事,却又都心照不宣。游淼也不开口提,只是坐下批折子。到得傍晚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了手头的事。唐博率先开口道:“游大人。”“唔。”游淼心知肚明唐博想说什么,却懒得理会他。唐博却不让游淼躲过这事,问:“今日早朝之议,您怎么看?”给事中们纷纷朝游淼望来。游淼一哂,收起奏折道:“我今日没去上早朝,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游淼一句话挡得干干净净,唐博却依旧不放过他,认真道:“游大人说笑了,此事与天子,与百姓,与文臣武将息息相关,政事堂怎能置身事外。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游淼知道唐博于心不服,不仅唐博,这一众给事中也不服,事到如今,必须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自古天子上启皇天,下抚万民。”唐博道:“游大人,此事切莫一意孤行。”游淼看着唐博,反问道:“一意孤行?”给事中们纷纷静默,尽数看着唐博与游淼。游淼又看看周围人等,知道这也是整个政事堂商量好了的态度。“我明白了。”游淼道:“但也请唐大人记得今日说过的话。”唐博微微蹙眉,游淼那话威胁味十足,话中带话,提醒所有人当心点,万一你们扳不倒赵超,以后的事,我今日可都一五一十地记得。唐博本来准备了长篇大论,要试探清楚游淼,游淼这么一句话,仿佛在暗示唐博,自己还有后着,让他不要得意得太早了。那话尽数被堵回了嘴里,唐博半晌再想不出来别的。“等罢。”游淼淡淡道:“时间自会给在座诸位一个交代。政事堂虽自前朝启,干涉国事已有两百二十五年,凌驾于六部之上,连天子敕令都可封还。但涉及天家之事,我建议各位勿要妄言,妄动。”游淼一整衣袍起身,走到厅堂门外,回头朝唐博道:“唐大人是否想过,为何政事堂能多年保持其超然地位,原因便在于里面的各位,是士族也好,是寒族也好,都一心为国。为国,总不会有错。谁要主动卷入了这场纷争中,我们便会失去政事堂一直保有的中间立场。若先生身体无恙,他必定不会插手此事。”游淼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所有给事中无话可驳,唐博想了许久,不料游淼却以这么一番话,来镇压住了所有人。只得点头道:“游大人说的是,是我们欠考虑了。”游淼微微一笑,朝众人一揖,扬长而去。当夜,谢徽又亲自来见,这一次却是带着各大士族的表态,暗示游淼,时至今日,需要站稳了。游淼可以问一众给事中的责,对年长的谢徽却不得不客客气气,两人交谈时,游淼只听得十分担忧。照谢徽那意思,是江南士族想联合拉拢游淼,让他不要再护着赵超。游淼没有正面回答,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谢徽,回到房里,出了口长气。聂丹要求和谈,要赵超让位。江南士族要废立,政事堂无人支持赵超……不对,游淼蓦然警觉。这样一来,赵超还有多少支持者?平奚等人是视自己而定的,或许他们找游淼,为的只是探听游淼的立场,大家寻思着赌一把,是押在赵超身上,还是押在太子身上,与游淼的决定并无太大关系。事实上若认真说,这些人还是偏向于太子一点。毕竟当年在京时,包括李延在内的所有人,曾经都是*。这么一来,唯一支持赵超的人,就只剩下游淼自己。士族只要能争取到他游淼与李治锋二人,赵超便大势已去……游淼此刻才觉得危险,看来赵超的境地丝毫不容乐观,而支持他的派别,到太子归来后,若处理不好,势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游淼在房内沉思踱步……忽然又想起一人。这个人对局势的发展至关重要。游淼连夜出门,吩咐备车,赶往御林军官署。官署内,唐晖正在擦自己随身的长剑,他是完全置身事外的,不上朝,不参与政事决断。但如今他手中握着最重要的军力——御林军。聂丹已交付兵权,现在唯一有权左右整个天启的大将,就只有李治锋与唐晖了。“游淼?”唐晖听脚步声就听出了游淼。游淼在案前坐下,问道:“唐大哥,这两天有人来找过你么?”唐晖淡淡道:“陛下的那件事?”游淼心中一惊,神色凝重道:“是。”211、卷四减字木兰花(三十)上【(二十九)下无】唐晖道:“工部的唐大人送了些东西来,都收在墙角箱子里了。”游淼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也有人在拉拢唐晖了,唐晖收起剑,说:“那些东西,我迟早得退回去的。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嗯。”游淼知道与唐晖这等人,说话不用绕弯子,便索性道:“唐大哥,昔年在京里当差时,你觉得太子这人怎么样?”唐晖沉默不语。游淼也不催他,径自坐在他对面,更漏漫长,夜灯昏暗。许久后,唐晖答道:“殿下当年待我很好。”“嗯。”游淼有点出神,听便听了,脑子却不怎么动。唐晖又道:“但,三殿下待我更好。你知道我这人的,若非我丝毫不通朝中打点,也不会被外放到扬州,一放就是七年。”游淼低声道:“你觉得,他和太子两人,谁更适合当皇帝?”唐晖一愕,游淼却道:“唐大哥,你我虽平素不常在一处,但许多时候,咱俩却是比朝中大臣更亲近。”“是。”唐晖笑了起来,说:“当年你在京畿军监军时,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和其它的大人们不一样,哥哥也是多亏了你,才有今天。”游淼叹了口气,唐晖念着旧情,总觉自己是多得游淼当年一封信,举荐他上京,才有的今天,游淼却总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年若非自己举荐了唐晖,也不会让他背这么重的担子。试想唐晖要是一直在扬州,怎么会双眼失明,落到如此境地?认真想来,游淼还总觉是他亏欠唐晖的。唐晖不知游淼心中所想,只答道:“朝中的事,我也听说了。”游淼嗯了声,期待唐晖的回答。这次唐晖却答得很快:“太子是个治国明君,毋庸置疑。”游淼心中一动,终于明白了。当年在京中时,游淼极少与太子接触,对他也没有多大想法,唯一的印象是:太子是个谦和有风度的人。而回到江南后,所有人都对太子其人闭口不谈,料想也是不敢提。然而聂丹,唐晖一致认为,太子确实是个治国明君。游淼总觉得赵超与军队系统亲近这么多年,军方总该拥护他才对,没想到自己全料错了。不过一想也是,当年唐晖是带过御林军的。若唐晖不忠心于太子,太子怎么可能放心将御林军交给他?游淼看着唐晖,唐晖双眼已盲,无法觑见游淼脸色,却从他语气中能听出些许愁绪来。然而唐晖又道:“但我依旧是跟着三殿下的,不管谁说什么,聂将军如何想,如何做,他的决议都与我无关。”“我钦佩聂将军。”唐晖淡淡道:“他保家卫国,乃是军人表率。忠义礼孝,知进退,有气节,我办不到。”游淼松了口气,他问这么多,只是为了唐晖的最后这一句话。他要知道手握扬州守军的大将支持谁。有了这句话,自己便知道赵超不会众叛亲离。游淼拍了拍唐晖肩膀,说:“谢谢唐大哥。”唐晖淡淡道:“不客气。”说毕依旧自顾自擦他的剑。游淼也不与他多客套,起身告辞。游淼知道唐晖愿意朝自己表态,足见他已对自己性命相托,否则这种事,无论是谁来问,都不可能说。支持聂丹,势必得罪赵超。而支持赵超,又将背上不忠之名。实在是两难之境。当夜,他给李治锋写了一封长信,洋洋洒洒,将茂城现在的局势详细告知。末了添了句,不知何时能见面,想他想得已经有点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