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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只是一个猜测。”赵超说:“我们情报不足,谁也不知道是否就像聂将军分析的情况。”游淼道:“陛下总要赌上一把的。关乎国运,从来就没有十成的把握,瞻前顾后,只会错失良机。”赵超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游淼却又不客气地说:“若情况真如我们所推测,贺沫帖儿要和匈奴达成新的同盟,利用鲜卑部败亡后,趁此五胡内部的动荡,一统塞外胡族,那么他要做的事情就有很多。”“假设!”游淼又强调道:“假设贺沫帖儿正在谈判时,自己的大军在东河受到咱们的突袭而全军覆没,首先,匈奴会怎么想?”“其次:贺沫帖儿会如何做?”游淼又道。在场又静了下来,游淼朝孙舆点头,站了回去,游淼知道自己说话根本不用说完,只需留给众人去判断——匈奴的反应必定是嘲笑丢盔弃甲的贺沫帖儿,不会再与贺沫帖儿联盟。而贺沫帖儿将一怒北上,调集军队,攻击江南。但长江以北是胡人的地盘,贺沫帖儿若想从中原南下大战,就势必要与余下的四大胡族达成同盟。于是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贺沫帖儿的大军根本就过不来。174、卷四减字木兰花(十)上汉人在此刻偷袭,将搅乱五胡与鞑靼之间微妙的平衡,这也是聂丹进攻沛县以前,孙舆便设下的一连串布局。“散朝罢。”赵超似有点烦躁:“明日再议。”聂丹勃然大怒道:“陛下!不能再拖下去了!何以如此优柔寡断?!”“散朝!”赵超也怒了,喝道。聂丹脸色阴沉,转身出殿,沉闷而凝滞的空气中,带着他令人压抑的步伐声。赵超离朝,众臣纷纷下了早朝,天阴沉沉的,闷得游淼心情烦躁,但这阴云预兆着一件事——要下雨了。起码大旱不会持续下去。游淼站在午门外等李治锋,好半晌后李治锋才出来,找到游淼时便问:“他为什么不出兵?大哥都安排好了。”游淼嘘了声,一拉李治锋,两人离开午门,游淼和李治锋小声交谈时,突见李延在远处看着他,神情复杂,目光中颇有深意。“现在出兵太快了。”游淼说:“你没看先生也没吭声么?正常状况,今天应该是他来启奏,但他没有说,就是不赞成现在打。”李治锋蹙眉道:“为什么?”游淼道:“不清楚。”李治锋眉头深锁,游淼看着他,两人静静对望,游淼忽然笑了起来,跟李治锋有什么好瞒的?“打完这场仗。”游淼如实道:“格局就会发生变化。”李治锋更茫然了,蹙眉不解。游淼先前不想给李治锋解释得太明白,是怕他对赵超的心机而多想,但如今此事已到台面上,他不得不说。“你和聂大哥带兵出去。”游淼解释道:“打了胜仗,下一步,朝中就必定要求与鞑靼谈判。”李治锋道:“那不是正好?”游淼看着李治锋,说:“谈判,就必然要让他们把皇帝、太上皇放回来,二帝只要有一个归来,他就当不了皇帝了,好不容易稳下来的朝廷,又要重新洗牌。”李治锋看那样子显然是甚窝火。“你们汉人怎么……”李治锋简直是无话可说了。游淼嘲笑道:“你现在不也是汉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李治锋:“……”游淼:“你先回去罢!哎!总算要下雨了,闷得我头晕脑胀,昨天晚上也没睡好。”李治锋:“上马,带你去逛逛。”离开皇宫,游淼心里说不出的烦躁,被李治锋骑马带着,在城里逛了一圈,游淼抱着李治锋的腰,忽然说:“我想家了。”李治锋问:“回家去?”游淼确实很想回山庄,但现在出兵之事悬而未决,在政事堂待了将近两个月,居然也没官假。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非得一辈子闷死在这里了。李治锋道:“我去朝你先生说,带你回家住几天。”游淼蹙眉道:“那发兵的事怎么办?”李治锋反问:“你看老三样子,像是要发兵的么?”游淼反倒笑了起来,说:“那行,走罢,问问先生意思。”李治锋纵马穿过长巷,回到政事堂内,两人下马进去,游淼进去找孙舆,却发现后院里坐着聂丹。李治锋眉头一动,蹙眉道:“大哥?”聂丹示意不要多说,缓缓点头。孙舆则坐在另一张摇椅上,闭着眼睛,沉吟不语。游淼一看就知道,聂丹是来找孙舆的,想取得他的支持。“太快了。”孙舆道:“聂将军。老夫也未曾预料到是此局面。”“贺沫帖儿的野心比我们事先所想的大,也更心急。”聂丹蹙眉道:“这是最合适的时机了。”游淼到桌前坐下,孙舆睁开双眼,朝游淼说。“聂将军求助,你,能说服陛下发兵么?”游淼眉头深锁,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他。游淼叹了口气,要怎么说服?这里面牵涉的问题实在太多,他没有回答,孙舆便猜到游淼心事。聂丹道:“不行也无妨,我今日出城,明日与虎威将军兵分两路,按原订计划出兵,夜袭东河县……”孙舆色变道:“不可!新帝初涉兵政,你怎可擅自出兵?”数人又不吭声了。孙舆想了又想,说:“罢了罢了,还是老夫亲自去一趟罢。”“先生,我去吧。”游淼说。孙舆笑了笑,目露赞赏之色。孙舆:“你有把握?”游淼本无把握,但他知道,自己这时候无论如何也得上了,硬着头皮也要上,赵超是知道孙舆意思的,是游淼去还是孙舆去,本质上并无区别。聂丹道:“那么我与李治锋便前去准备。”游淼一怔道:“这么快?”聂丹点头,说:“走!”李治锋起身,游淼马上道:“等等!先带我去军营一趟。”当天夜晚,皇宫仁德殿内点着灯火,赵超看着奏本,御案上摆放着兵符,赵超一声不吭,宫人前来禀报,政事堂给事中游淼求见。赵超说:“告诉他,朕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朕还没想好,让他明天早上再来。”宫人道:“游大人说,若陛下不见,他便在殿外等着。”赵超一听又头疼起来,说:“宣宣宣……让他进来罢。”宫人便躬身退出,少顷游淼进来了,赵超一见游淼,却是一怔。游淼一身戎装,皮甲加身,进殿时解下长剑,交给侍卫。赵超蹙眉道:“你做什么?”游淼答道:“我来求你一件事,让我去为枉死的太学先生,和横死的中原百姓报仇。”赵超深吸一口气,打量游淼。外面呼啦啦风声起,新栽的竹子被吹得疯狂摇动,风声此起彼伏,犹如暗夜中凄厉呼号的怨魂。游淼道:“三殿下!”游淼双眼通红,上前一步,看着赵超。游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赵超疲惫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游淼蹙眉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三哥,大哥已尽数准备好,你想安守一隅,还是光复江山?”赵超怒道:“可你能确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游淼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让我们出战。兵已备齐,只等你发出兵符,聂大哥与李治锋就会开战……一旦错过,我们就或许再没有机会了。”175、卷四减字木兰花(十)下赵超定定看着游淼。“不管发生什么。”赵超喃喃道:“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游淼点头,说:“我从前是,现在也是,以后当然也是。”赵超叹道:“拿去罢。”游淼上前,拿起兵符,赵超笑笑,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去罢,等你们的战报。”游淼如释重负,拿起兵符,转身奔出皇宫,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冲进兵部,平奚仍在夜战,一见游淼便道:“你先生打过招呼,都备好了。”游淼取了文令与监军印,平奚问道:“谁监军?”“我。”游淼道:“晚上就要发兵,我现在去东营了。”平奚笑道:“打胜仗回来。”游淼道:“明日朝上群臣有议,你记得帮我顶住。”平奚:“自然的!”游淼一身皮甲,快马加鞭穿过皇城,抵达东营。李治锋正等在营外,狂风越来越大,兵士连夜出城,游淼一路通关,开城门,扬州驻军一夜间去了七成,赶往沛县,与聂丹的部队汇合。风越来越大,孙舆站在院中,负手望向夜空。一名给事中上前道:“先生,明日的奏本已整理好了。”孙舆转身道:“明日称病,不上朝。”那给事中一愕,孙舆回房。茂县外千里平原,李治锋纵马疾奔,狂风大作,游淼顶着风,朝李治锋喊道:“怎么风这么大了!”李治锋喊道:“有台风要来了!”游淼这才知道,原来聂丹早就准备好了的,李治锋麾下六千兵马,连夜急行军赶往沛县,一路顶着风往东,凌晨时已是天昏地暗,风雨大作,聂丹率领一万人等在城外,与他们汇合。所有士兵都换上了近二十斤的精铁战甲,沉重的马蹄声犹如死神一般绕过虎咆河,分散后于四面八方接近鞑靼人主营。“散——列队!”聂丹怒吼。八杆战旗各率两千人散向大地。苍天晦暗,狂风咆哮,沛县再朝东走,东河平原的近海下游河水水位暴涨,挟着台风之威卷向陆地。游淼不得不佩服聂丹,为将者,天时地利人和,除了他,这百年中无人再能称为战神。鞑靼人的营帐位于东河以北,北蛮从未见过近海处的台风,当即一片混乱,狂风与暴雨一阵阵地卷来,简直要掀翻整个大地。火把尽数熄灭,风雨中,聂丹与李治锋的两队天启骑兵呈现阴阳两环,无声无息地旋转,包围了鞑靼大营。方圆百里一片黑暗,游淼心里砰砰地跳,他甚至听得见鞑靼人的叫喊声于狂风中传来,布制营帐被飓风掀起,卷向天空。鞑靼士兵纷纷出来加固营帐,于海边登陆的飓风速度越来越快,卷向平原。游淼不由得惊心动魄,小时候虽住江南,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台风,台风在海边登陆后入陆地,穿过山脉便会减弱。然而鞑靼人驻营此处,却是正当封口,有狂风之助,己方刹那间士气大振。聂丹吼道:“杀——!”那声音顷刻间淹没在风里,天启战马与人都穿上了铁甲,上万人从四面八方现身,冲向鞑靼大营,鞑靼人的营地布防已被狂风吹得一片混乱,拒马的木刺在平原上翻滚,而狂风所淹没的马蹄声,令大地阵阵震荡。“杀——”李治锋喝道。铁甲骑一冲,鞑靼营地登时大溃,狂风中分不清东南西北,鞑兵纷纷上马,却在飓风里被吹得无法迎敌,聂丹训练多时的战阵就等着这一刻,冲散了营地后与李治锋汇合,双方交汇杀过。鞑靼全军大败,营布飞向天空,游淼驻马虎咆河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震撼得说不出半句话来。那仿佛是一个席卷整个神州的祭礼,犹如远古传说中的天罚,天启军战铠加身,仿若神兵降世,顷刻间就将鞑靼兵杀得溃不成军。铁骑碾压之处,到处都是爆开的鲜血,染血的碎布在黑暗的群山中,于天际降下的神怒里旋转着冲向天际。茂县狂风暴雨大作,风雨如晦,赵超在廊前负手而立,一夜未眠。黎明时分,一名宫人低声提醒道:“陛下,该早朝了。”赵超点头。游淼的眼中映出尸骸遍地的东河,鞑靼逃兵散入山岭,李治锋所率骑兵回到己方据点,过一个便卸下一身铁甲,紧接着沿着东河冲向上游,追杀鞑靼逃兵。“我们赢了——!”有兵士大吼道。“鞑子滚出中原!”又有人怒吼道。积压了许久的怒气与血仇,终于在这一刻尽数宣*来,天启军毫不留情地斩杀鞑靼逃兵,声音一传十十传百,在飓风中扩散开去,山呼海啸,震撼着整个大地。“还早……”游淼喃喃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快,回茂城去!”游淼回到茂城时已是过午,天空仍然灰蒙蒙的,东河的信报接二连三进城来,流水般送上军报,一进茂城便有士兵拦住。“征北军监军!”游淼大声道。“游大人!”那人却是兵部侍郎,大声道:“平尚书请游大人入朝!”早朝还未散?游淼本想回政事堂先朝孙舆禀告,却被平奚的手下先一步截住,便只得催马前往皇宫太和殿。朝上此刻已经吵翻了天,孙舆不上朝,众文官吵得快要打起来,监察御史更是怒指平奚等人轻率行军,必将招致大祸。赵超嘴角带着冷笑坐在皇位上,御史骂归骂,却是不敢去惹赵超的,只得指桑骂槐地斥责平奚。“平大人!”御史道:“没有陛下的兵符,你擅自调兵出城!扬州城内兵力唯剩不足三千,一旦出了事,谁来负责?!”一群大臣嚷嚷着要治平奚的罪,游淼则快马加鞭先到午门,再进大殿,快步奔上。“报——”游淼朗声道,众人还未回过神,只见游淼武官装束,一阵风冲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