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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何从,再回忆一番过去,想着想着竟然就流出泪来,凉飕飕,惨兮兮,但是后山没人,所以我压根没有压抑自己的意思,干脆毫无顾忌地哭了出来,一直到哭够了才擦擦眼泪恢复正常表情。“阿一?你这是哭什么?”完全没有脚步声,这突然出现的罔樨肯定已经在我身后站了许久了。我慌慌张张地擦擦脸,胀着眼睛回头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从你开始哭的时候,”他坐到我身边,“你哭什么?有什么事让你这么憋气?我给你出气。”不说还好,一说就又激起我的眼泪,我只能把头扭开:“就是……就是时间久了得给眼睛泄洪,没什么。”“没什么?”他不知用什么草戳了戳我的侧脸,“好吧,你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等到‘有什么’时我可未必帮你了啊。”“……”“你生气了?不理我?”他声音里带着笑意,“让我猜猜啊,你是不想我们下山?还是担心自己在青铜派里找不到新的玩伴?”“……”“其实我也挺难过呢,虽然有思璋同行,但我舍不得你啊。”这话让我兀地一愣,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人不敢细想,我甚至不敢转身去确认他脸上的表情,唯恐这句话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毕竟他一直都对我很好。但我的手被握住了。他的手与我差不多大,这样的手,握起来应该是和握自己手没什么区别的,可那就是不一样。我仿佛中了毒一般,手臂开始不由自主发抖,而他手心的淡淡的热好似溶开的温酒,一滴滴地渗进了我的血液里,一点点地将所有的不安与焦躁溶去。“被我拉住手,所以不好意思回过头来看我了?”听到他的话,我立刻做贼心虚地转过头来,生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思,没想到一下便撞进他澄澈温暖的目光里,怔愣片刻,我立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故作凶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那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有别的意思了。”他忽然收紧了手,我下意识去看他,罔樨微垂眼帘,那双眼眸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阿一你等着我,等历练结束,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我睁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他之口。我是在做梦吗?这……这……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我,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眼睛原来可以瞪得这么圆啊。”他笑了起来,他此时的笑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这样可比哭鼻子要好看得多,我还是喜欢看你这副表情。”“你……”我又是愤恨又是难为情地掐住他的手。“嗯,我,”他颇为自得地将脸凑近我,“在我回来之前,不准哭啊。”我吸吸鼻子,嗫喏一声。他又牵住了我另一手,让我避无可避,接着问道:“回答呢?”“……”他笑得越发灿烂:“嗯?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我说‘好’!下次门派大典,我在后山等着你来说那句话!”我满心欢喜,只想着他早些下山再早早回来。后来我才明白,我和罔樨的关系,从来不是由“等得到”或“等不到”这样简单的选择来决定的。那时缓缓流淌的寻常时光和青春岁月,到了某一个时刻,就会被全部收回,一点不剩。我被人嫌恶了35第二天就是罔樨和柳思璋的加冠礼,但就在三更夜里,卫姨突然叫醒了我,她让我快些穿好衣服,离开此地,而老掌门和主母在另一个房间与吴叔和花大姐商量些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先让他离开吧,若是不成,我们就……就听从天意。”“罔兄!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自然知道,”老掌门的声音顿了顿,“大不了最后是一死,你们能做到,我也可以,只是你……”“我与夫君同心。”主母的声音铿锵有力,“无论如何,我都共你一起。”我其实听到了这些话,也隐隐猜到是出了事,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像以前那样,一如既往地顺从,听取长辈们的指示,收拾细软连夜离开了青铜派。我想,毕竟是青铜派的掌门啊,我再没见过谁的武功比他还高了,不过是个小风波,我只管听话便是。但后来的一切都让我追悔莫及。老掌门与主母就去世在那一夜,在罔樨加冠礼的前夜。我逃走了,留他们守在青铜派。忽然失了父母的罔樨面对的是外敌内贼,险些丢命。罪魁祸首的华玉门隐藏身份穷追不舍,杀了许多青铜派门人,罔樨眼睁睁地见证了这一切,除了自保外无能为力。我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度过那些天的,只知道后来再见面时,他穿着满是血迹的衣裳,坐在家人和师兄弟的尸体前,眼神里充满死意。就算如此,就算如此啊,他还是强撑着看向我,问道:“你受伤了吗?”自那时起我就明白了,我根本没有等他的资格,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他的人生里。36我能守住的也只有“在他回来前不准哭”这个约定,仅此而已,好些年不曾哭过了,而眼下重伤的罔樨又让我马上要食言。满眼都是血,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罔樨穿着血衣坐在大殿里,用仿佛死过一次的空洞眼神看着我。再没有思考的余地,我恶狠狠地揪住柳思璋的前襟质问道:“你这一路是怎么照顾掌门的?他怎么会这样?”柳思璋眼神涣散,但还是能回答问题的:“我们遇上了华玉门的人,我……”“你做了什么……你一定是去打华玉门的人了,可你为什么要带着罔樨?他受了重伤!你想过自己能对付几个人吗就出手?我明明说过……我明明让你不要再动手!”“啪!”汝筠突然闪身到我们两人中间,狠狠甩我一巴掌:“不只是罔樨重伤,柳思璋也中毒了,你这些没用的话之后再问,救人要紧,给我让开。”我捂住被抽打的左脸,睖睁着眼睛看着她,汝筠只是瞟了我一眼,立刻转身扶两人躺下,摸索出瓶瓶罐罐,哆嗦着手扯开两人染血的衣服。她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即便用再狠的语调也无法变得硬气:“我是让你叫思璋来,但没有让他这样来!你那该死的盐蛇在外间盒子里,滚吧!”我一阵恍惚。她说得对。如果我不用那种方法叫柳思璋下山,罔樨也不会跟着离开青铜派,他们也不一定会遇上华玉门的人,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错一开始就注定了。一步一步后退,我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人,留下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