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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唏嘘绕梁而不绝。随即她清醒过来,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大好。然后她就听见燕绥对林飞白道:“最近好像都有点不认识你了。伤也好了,福寿膏也断了,居然还肯呆在本王这破屋陋舍里,也不怕站脏了你尊贵的蹄。”林飞白坐得笔直,不接他的眼神,冷冷盯着一只青花瓷瓶儿,“我呆在这里是陛下的命令。”燕绥也不理他,也不再看文臻,转身便走了,连珍珠奶茶都没喝。文臻怔了一会儿,勉强对林飞白笑了笑,逃难一样收拾了东西,也赶紧走了。林飞白看向桌面,文臻有临走时候收拾好自己做的东西的习惯,但是她刚才却漏掉了燕绥端来的那一锅奶茶。是不愿意到他面前来,还是因为心绪烦乱而行为失措?她又是为谁烦乱?林飞白抄起勺子,慢慢舀了一勺珍珠,在嘴里缓缓咀嚼。嘴里的丸子,如珍珠一般黑亮,却有着珍珠没有的韧性弹性和滑润,入嘴跳跃般一弹,微微一咬,沁人的甜,每一口都需要用点力气,唇齿之间牵绊着红糖温润的香。她便似这珍珠儿,外表温润柔软,内里韧性非凡,细细品嚼,回味犹甘。星月挂枝头,清辉遍人间,林飞白始终没有点灯,在黑暗里,慢慢吃完了那一勺的珍珠。而更远的地方,亭台之间,也有人在吃东西。不仅吃东西,还喝酒。当然不是燕绥,是文臻。她心里有事纠结,就喜欢喝两口,她在宜王府酿的酱油已经大成,拿出来随便拌点什么都是妙品。一边喝一边笃笃地敲手指,眼角瞟着不远处柳荫下坐着的燕绥。宜王殿下已经在岸边钓鱼大半夜了。从林飞白那里出去,他也不发火,也不说话,就坐在柳荫下钓鱼,钓了一条又一条,不一会儿身边就堆满了肥大的五彩斑斓的鱼。都齐齐整整,头对头尾对尾,长归长短归短,远远望去,像开了鱼市。负责园艺景观的偷工减料急得跳脚——这些不是寻常的鱼,是专供皇家观赏的名种,号称锦龙的那种,价值万金且不必说,关键还是御赐,或者叫御赐也不对,是这位祖宗在皇宫里看见好看,且成双成对,便指使人用麻袋偷回来的。这鱼十分娇贵难养,这样钓上来,没一会儿就死了,都死光了回头到哪找去?陛下也会生气的啊。偷工减料只好来找文臻,可文臻此刻正心虚,心想自己上去,这个任性的神经病会不会一甩钓竿把自己给当锦龙扔回池子里去?感觉他做得到呢。文臻又叹气,对着面前的小菜,哎呀,黄瓜碧绿清脆脆生生,肠粉雪白澄明拌上上好的她自己炼制的蚝油酱油,香得鱼都弹尾巴,笼蒸凤爪粉红松软,吮骨脱皮,酥烂入味,虾饺皮色透明,隐隐透出翠色的菜泥和粉红的大虾,美得像幅画……这么美好的东西,换以前十个小甜甜也召唤成功了,今儿怎么就不抵事了呢。“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个钓鱼的爱好?”她直着眼睛问。“我们家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好并不是钓鱼。”偷工减料垂着眼皮,一脸的丧,“他只是喜欢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并且杀尽这个地方周围所有喘气的东西。”文臻抖了抖。多么凶残别致的爱好。她食不知味地夹了一块肠粉,在嘴里轱辘嚼,心里想着今儿这事要怎么破?去谈心?自己也是个喘气的,会被杀害吧?再说谈什么呢?跟他说和德妃的话是误会?那就真的要生出更大的误会了。跟他说和德妃说的话是心里话?还是会被杀害吧?她和德妃说的话半真半假,假的是言语,真的是态度。她不想嫁皇家。不想和那个看似平和实则深沉的皇家拉扯上任何关系,不想面对德妃这样喜怒无常像个不定时炸弹的婆婆。不想从此以后面对整个皇家的倾轧和争夺,整日整肃衣冠,装逼矫情,和一群同样装逼矫情的皇族虚以委蛇。这和她想要的自在天空任我游相差太远。她是个骨子里自私冷漠的人,不愿为了任何人任何事牺牲掉自我和自由。但今日这胃好像分外不好呢,明明没吃多少,那些东西却好像消化不掉,yingying地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真是奇怪,胃什么时候长到了心的位置?多喝几口酒冲下去得了。她哗啦啦地倒酒。在酒窖里随手拿的酒,看那大红的坛子挺好看的,便一手提了一个。此刻觉得这酒也好喝,微甜微辣,入口温醇,但是进入胸腹那一瞬,便如一线火焰,嗤一声向下延伸,四肢百骸都被熏暖了。那忽然有点冰凉的心,也似被烘热了,她喜欢这种感觉,多喝了几口之后,嘴也有点麻,连那有点冲人的辣也感觉不到了,那就干脆捧着坛子咕嘟嘟灌,完了一抹嘴,打个响指,赞!她那一声响指,惊动了一直忧心忡忡看着对面钓鱼主子的偷工减料,一回头才看清楚她手中的酒坛,再看她那豪迈姿势,眼瞳一缩,差点没惊呼出来。额滴神啊。这位怎么喝了“神也倒”?!这是酒窖里最烈的酒,放在不大显眼的最后面,这位怎么就这么巧把这酒给拿出来了?再冲过去一掂量,脑中轰然一声。两坛子都空了!刚才,就他那么分神看殿下钓鱼一会儿工夫,发生了什么?文大人看着温软可人,娇滴滴的,怎么喝起酒来这么豪放呢?偷工减料看着还在拿着酒坛拼命仰头倒剩下的那几滴酒的笑呵呵的文臻,愁得眉毛都要偷工减料了。文大人肯定喝醉了。这下怎么办?打昏带走吗?那他碰到文大人的这只手以后也别要了吧。还是祈祷文大人酒品好,喝多就乖乖睡觉,不撒酒疯,尤其不要到他主子那里撒酒疯……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他就看见文臻忽然把酒坛一扔,以气吞山河之势站起,大步流星,直奔那个三丈方圆内喘气的玩意不能靠近的人去了。偷工减料大惊急忙要去拉,结果文臻身形像淤泥一样滑软,侧侧腰就滑过去了,身形一闪,已经奔入燕绥身周三丈距离之内。偷工减料眼一翻。成功地把自己吓晕过去了。……文臻蹭蹭蹭地往燕绥那奔。靠的是酒壮人胆,色令智昏。脑海里循环播放着太史阑大步流星的雄姿——无论是她还是君珂还是景横波,不管平日里对太史阑是个什么态度评价,关键时刻都下意识认为,太史阑那种风范,最酷最帅最合适用来装逼。所以她现在迈着太史步,仰着君珂眼,扭着横波腰,奔到燕绥身后。双臂一张,抱住了他的腰。燕绥身体一僵,第一反应是肩膀动了动,似乎要做出个甩出的动作,却又因为熟悉的气息而止住。下一瞬他似乎又有些不爽,肩膀又动了动。文臻头很重,一阵一阵热气上涌,她懒懒将头搁在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