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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加班,我睡觉的时候你都没回家,后来早上你没醒我就来学校上课了,所以你才以为我根本没回去。”岑矜近乎被诱导,睫毛急促扑动两下,忽的就偃旗息鼓,再吐不出一个字。四目相对少刻,上课铃激烈响起,岑矜才如梦初醒。她转头去问老师:“我能单独跟他说两句吗?”第29章第二十九次振翅得到张老师肯首,岑矜与李雾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走廊上,学生们如争相归巢的小雀,不一会就全回了教室,不见人影。岑矜停在白色栏杆旁,李雾也跟着站定。女人回过头,面色凛凛:“你现在真是厉害了。”李雾一言不发,全无刚刚那种从容不迫,与办公室里判若两人。“回家,”岑矜轻哂:“真回家了吗?”李雾低声:“没。”“昨晚去哪了。”岑矜看向他,视线不由被男生的睫毛抓跑,因为它们真的太长太浓密,尤其他还半垂着眼,两片鸦羽色的小扇子展露无遗。李雾还是不语。岑矜就平静地盯着,平静地说话:“这会已经上课了,我还要去公司,你还想耽误自己、耽误我多少时间。”少年总算扬眼:“我一直在寝室。”“那老师为什么找你。”他照实坦白:“我帮室友顶包了。”岑矜微愣:“为什么?”李雾说:“没为什么。”“……”岑矜失语两秒,再给他机会:“为什么?”一模一样的问句,三个字,只是施压感增倍。喉头微动,李雾一点点被撬出了话:“因为室友没回来。”“没回来你就帮室友顶包么,”岑矜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你是什么老好人,交朋友还需要尽这种义务,提供这种服务?”“情况特殊。”他仍抗拒言明具体原因。岑矜绷了会唇,不高兴再看这面顽固的人墙,眼偏向阳台外:“刚刚在办公室,你意思是想我帮你圆谎?”李雾不可置否:“嗯。”“你觉得我会愿意吗?”李雾下意识想说不会,但话到嘴边却漂了个弯,他说:“不知道。”岑矜一下郁结:“我要真是你家长,这会可能已经破口大骂了,你信不信。”“嗯。”他老老实实挨批。偏是这种态度,叫岑矜无处使劲,只能干着急,最后把自己憋炸了,开始毫无营养地泄愤:“要被你气死了,带你来宜中读书是要你干这些事气我的?”李雾不解释也不回嘴,只说:“对不起。”忽而来了阵风,涌起二人头发。一根发丝贴来岑矜唇上,岑矜将它拨离,刚要夹回耳后,风二次徐来,那根发又黏回来。岑矜今天抹了唇釉,唇瓣水润饱满,可惜遇到这种见鬼天气,雕饰便成了鸡肋,甚至于帮倒忙。尤其一抬眸,就对上少年略微含笑的双眼。堆积的威严一下崩塌,岑矜彻底恼了:“看什么看。”李雾极快偏眼,耳根逐渐漫红。「你说亲女生是什么感觉」,他脑子里忽的只剩成睿昨天说的这句话。李雾周身不自在起来。怕再次遭逢这种尴尬局面,岑矜双手背到脑后,挑了缕头发出来,利落绑出个低马尾。正欲开口,附近教室传出了念书声,岑矜心一下子软了,平息了,就怕李雾落下课程,忙问:“你这节什么课。”李雾说:“英语。”岑矜暗叹,瞥了眼办公室门:“不说了,你跟张老师说声,赶紧回去上课。”“好。”……张爱琴不是那种热衷刁难人凸显职业价值的教师,李雾低头道歉几句,这事就算翻篇。目随李雾走出办公室,岑矜又跟张老师寒暄了几句,询问李雾在校情况。所幸,老班口中的他,除却这次的小风波,其他时候的表现都无可挑剔,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岑矜踏实几分,刚要道别,想想还是放心不下,又问老师:“张老师,可以帮李雾换间宿舍吗?”张老师面露诧色:“为什么。”“就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他目前的寝室环境对他学习成长都不利,您也清楚,李雾的情况跟其他小孩不同,他从大山里出来,许多东西对他而言都是新鲜的,甚至诱惑的。我不是他真正的家人,没办法时时刻刻监督他,更不可能帮扶他一世。高考是为数不多的一条公平的路,所以我希望能够少一点干扰,让他一心一意好好走完,回想起来不留遗憾。”岑矜心平气和地说着,她想,她的言外之意已表述得足够到位,希望李雾的老班可以明晰。张老师沉吟片刻,笑着望回去:“岑小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哪个孩子不是独一无二的呢,只是在你们眼里自己家孩子尤为特殊罢了。孩子都是独立的,有个性的,哪怕出身不同,性格不同,成绩不同。对我们老师来说他们也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学生。你说的情况我会好好了解,好好考虑,但我必须纠正你的观念,且不说现在,今后李雾上了大学,步入社会,那环境更是鱼龙混杂,防不胜防,你要怎么办。岑小姐,不要让自己这么紧张,过度制约对你的孩子没好处,还会拉远你们的关系。”岑矜一怔,轻驳:“李雾不是我的孩子。”张老师说:“我知道,未来呢,也许你会有,这也算提前练习了。”岑矜哑口无言。……匆匆赶回公司,岑矜鼻头都出了层薄汗,她忙脱掉大衣,露出修身的雪白羊毛衫,好似荔枝剥去了壳,独留柔润的果rou。坐着刷了会微博,张老师的话还在岑矜脑中挥之不去,她决定去倒杯咖啡转换心情。碰巧张爵也在,他刚倒完咖啡,顺手取了粒黑色胶囊出来:“你来还是我帮你?”岑矜瞟他一眼,张爵今天没戴眼镜,显得眼睛更小了,但他眉深鼻挺,被灰色毛衣衬着,还是个挺清俊的男生。她不习惯麻烦人,摊手:“我来吧。”“心情不好?”张爵把胶囊递给她。他不愧为hr,一双慧眼堪比情绪监测仪。岑矜熟稔地将胶囊嵌入机器:“你天天加班试试。”张爵端着杯子笑:“我听琪琪说,你们熬出头了。”“听她的呢,没到投放那天,一切都是未知数,”岑矜吁气:“昨天原真五点找客户看东西,你猜她们回什么。”“嗯?”岑矜学得像模像样:“「几点了,你在暗示我们加班吗」,附带一个微笑,就那种原始表情的微笑。”张爵也笑出声,又定神看她两秒:“矜姐,你一点不像结过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