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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但毕竟是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也不少,还是不安全。“它都已经死了,你过去也没用,我们赶紧走,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要赶去若羌,这样半夜都到不了。”姚宝珠说。“让它这样在马路上继续被车子碾吗?”“要不然呢?”姚宝珠的话音刚落,便又有一辆车子从他们面前经过。车轮直接从那条狗残破的身上碾过去,甚至都没有减速。没有人会为了一条路边的死狗减速,死了就死了吧,谁也不会同情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却与它渐渐失去了联系。世界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与世界无关。也许这就是现代人的生活状态,彻骨的冰冷,绝对的孤独。李沧漠觉得很难受,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和这条路边的死狗又有什么区别呢?无数车轮从他身上碾过去,谁都没有要为他停留的意思。死了就可以扔掉了。李沧漠用力地从姚宝珠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走到了那条狗旁边。一蹲下来,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就差一点让李沧漠吐出来,他猛地站起来,撑着膝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等那股想吐的劲儿下去了,李沧漠才又走回去,他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那只小狗的尸体。身旁有车子不断地在经过,李沧漠也不管,他专注收拾着小狗的残肢,神态庄严,然后忍住那刺鼻的血腥味儿,抱着它走到了路边。姚宝珠一直站在车边看着李沧漠的举动,原本漠然的神情渐渐变得动容。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心碎的神情,眼眶有些泛红,怕被李沧漠看到,赶紧侧过头,闭上眼整理了一番心情。等到李沧漠又走回车边,她已经神色如常。“你抱它到哪儿去?”姚宝珠问。“想找个地方把它埋了。”李沧漠知道抱着条死狗很麻烦姚宝珠,也耽搁她时间,便说:“你先走,不耽误你时间,我一会儿先回山庄,再找车走就行。不过这次你得记得把行李留给我。”姚宝珠怎么可能真的不管李沧漠?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红,但是一个大明星抱着条死狗站在马路旁,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很猎奇,指不定又会出什么负面`新闻。“没事,上车吧。”姚宝珠看了看前面的路牌道:“前面很快就到国道了,国道两边都是戈壁滩,我们就把它埋在戈壁吧。”“真的不麻烦你了。“李沧漠却异常坚持,语气冷淡地说道:“你那么宝贝你的车,我抱它上去会把你的车弄脏的,你先走就是了,真的没关系。”姚宝珠哭笑不得,这家伙还挺拧巴,这就跟她生气了?就因为她没有跟他一起在路边救小狗,所以就要划一条线,把她排除在范围以外,不当自己人了?这个李沧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对待小屁孩姚宝珠有对待小屁孩的办法,她脸一黑,语气严厉地说:“要你上车就上车,废话那么多,走!”姚宝珠上车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果然李沧漠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抱着那只狗走了过来。你看,对小孩就不能惯着。上了车之后,李沧漠就变得特别沉默,完全不像平时那样贫,而是眉头紧锁,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跟谁生气。姚宝珠真觉得自己是载了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毕竟八九岁的男孩,狗都嫌。车子里都是血腥味,姚宝珠感觉到李沧漠其实很怕血腥味,所以把车子开得飞快。上了国道她也没有马上把车子停下来,而是又开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开到鸣沙山的最末尾,才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下。“就这里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边的山就像是一尊卧佛,把死狗埋在这里挺合适的。”姚宝珠语气不咸不淡地说。李沧漠点头,沉默地下了车。姚宝珠也下了车,但也没有要帮他的意思。李沧漠走到戈壁滩上,把狗放在一旁开始在地上挖坑。他光着上半身,肌rou结实,身体的线条匀称得就像是解剖图上的完美人型一样。在太阳的炙烤下,他的皮肤在不停地在出汗,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如果不是旁边有一条血淋淋的死狗,而且他是在挖坑的话,这个画面应该是非常性感的才对。姚宝珠带着墨镜,懒洋洋地靠在车边,一边喝着早上在餐厅灌的冰咖啡,一边看着李沧漠在那里给狗挖坑。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李沧漠这个行为方式到底是怎么混娱乐圈的?只怕连他们学术圈都混不好。姚宝珠估摸着,他这个个性,应该不仅很会给狗挖坑,应该也一定非常会给自己挖坑。李沧漠的坑终于挖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狗放进坑里埋好,然而埋好之后,他却站在那小沙堆旁不走。“怎么了?”姚宝珠这才走过去,催促问:“埋好了咱们就走吧。”李沧漠一副为难的样子,蹙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差点什么没做似的……”“差什么?”“不知道。”……姚宝珠掐指一算就知道差的是什么了。他差的是仪式感。死者什么都不需要,需要这一切的向来是生者。生者需要缅怀的仪式,让我们的悲伤有处可以安放,不至于积郁在体内,慢慢变成庞大的怪物,终有一天由内之外杀死我们。缅怀的仪式,是告诉我们,一切到此为止。“算了,走吧。”李沧漠叹一口气说:“也没什么能做的了。”李沧漠觉得自己再站在这里拧巴也实在是矫情,跟个多愁善感的小娘炮似的。他转身往车边走,可却没见到姚宝珠跟上来。他疑惑地回过头。只见姚宝珠走到那小土堆的正前方,忽然跪在了炽热的戈壁上。姚宝珠双手合十,紧闭双眼,神态虔诚,嘴里小声念着些什么,叽里呱啦的,李沧漠完全听不懂。然而即便不知道姚宝珠在做什么,李沧漠却还是沉浸在她营造的庄严里。在这寂静的戈壁滩上,没有风,没有水,没有一直鸟儿经过,只有干巴巴的骆驼草和缓慢爬行的壁虎。姚宝珠的声音回荡在这寂地之上,虔诚、悲悯、庄严、慈悲。她的姿态自有一种圣洁,在这荒凉之境,让人心生敬畏。“阿弥陀佛常住其顶,日夜拥护……现世常得安隐,临命终时任运往生……”姚宝珠终于念完,她睁开眼,对李沧漠招招手,李沧漠这才猛地回神,赶紧跑过去,扶着姚宝珠站起来。“腿都跪麻了。”姚宝珠忍不住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