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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宫里的时候。这样晃眼的灯火,焦灼无力的太医,跑进跑出伺候的人。还有昏睡不醒的渺渺,一切都太像了。沈青洵陡然有种回到了那时的错觉,心中恍惚。仿佛重生一世,只是他的一场梦境。站到后来,似连脑子也转不动,什么也想不到了。他身上有些发冷,害怕一回头,面对的是冷冰冰的宫殿。而他又失去她了。宋初渺的事,虽然略去了其余的细节,但病下的消息,还是传回了宋府。宋家人早来了,姚槐琢磨了一番,还是将人都暂留在她这儿安抚着。沈青洵对待自家人与外人时,虽看着都还是那般性子,可实则是有着显著不同的。至少姚槐不曾见过沈青洵在他们面前,如此强势的样子,如同从头到脚都绷紧成了锐刃。她即便担心着,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暂且不去扰他。除去宋安昱等人急,沈卫骢也十分沉不住气。原地不知踱步来去了几十圈,就想冲进去看看表妹如何了。沈历昀给他拦下了,冲他摇摇头,又瞥瞥里头三弟那身影。沈卫骢顺着他目光,看看这又看看那。神经颇为大条的沈二少爷,好像直到此时才通了心窍。顿悟到了点什么。他张张嘴,半天没出声,讶异地看了大哥一眼。见大哥点头,沈卫骢才恍然大悟。且后知后觉的发现,该不会家中只有他是才知道的吧?才意识到三弟对表妹那心思,沈卫骢过于震惊了,以至于毫无想法。这会薛大夫刚施完针。宋初渺的里衣已被她的汗浸透了,素夏在里头帮着她擦身更换。沈青洵只身站在院内,背脊直挺如松,不知在想什么,连钟全也不大敢靠近。瞧着神色是异乎冷静的,但过来的侯老夫人一看,就知她这个金贵的养孙儿目色无距,什么也没在想。侯老夫人走近时,沈青洵便发现了。他看清人,低低唤了声:“祖母。”许久没说话,蓦地开嗓,有点低哑。侯老夫人掀动微褶的眼皮,看他一眼,拿手里摆设似的拐敲了敲他的腿。“沈家的儿郎,不会先被自己击垮。”沈青洵略僵的腿被敲了几下,一股晚来的知觉这才顺着经络通遍了全身。他稍一敛神,才道:“祖母说的是。”侯老夫人又看向房中,声音轻得不知说给谁听。“那孩子会有福气的。”又一日过去,宋初渺除了还没醒,状况瞧着是稳定了一些。沈青洵在外等着时,整个人有一种内敛无措的慌乱。而守着人时,反而显得冷静沉着了。他拧干帕子后,轻轻替宋初渺擦拭了额间的汗。面上恢复成他独有的冷漠神色。只是手上的动作无比小心,如同在呵护一件脆弱的宝珠。将药一点点喂下去后,他又替小姑娘擦净了嘴角。而后静静坐在床榻边打量她。渺渺好不容易养rou了一点的脸颊,似乎又一下瘦了回去。这一次,她与先前病下时都不一样。以前她难受了,会皱眉,会躁动不安。不知梦见什么后,还会无声地低喃。可眼下她太安静了。不管额间有多烫,或是在骤热后身子骤寒,她的神色始终是平和宁静的。像是小姑娘去了某处,还没来得及回来,就只好先继续睡着。沈青洵要贴得她极近,听着她轻弱的呼吸,才能够安心。即便以他的本事,隔远一些距离,也能够探查到。可就是不想离了她枕边。他就撑在她枕边,极近地数着小姑娘的长卷睫毛。冷静的面容下,心里却胡乱地在想着。这一世,许多人事都已被改变。可渺渺这道如此相似的坎,虽经过了截然不同的情形,却还是到来了。沈青洵执念地认定,这一次必然不会走向相同的那个结果。否则他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陷在睡梦里的宋初渺,确实什么也没在想。身子的时冷时寒,就像是在梦里过去了几个冬夏而已。那些匿在她心境里的,就像是只蛰伏许久的野兽。被放出来后,她也就筋疲力尽了。她累着,一点也不想被吵醒过来。在沈青洵没留意时,小姑娘眼睫细微的,像小草蝶的翅一样。颤动了一下。这日刚落了城门不久,一个像是才进京城的女子,背了个简单的包袱,走在京城街巷上。最后顺着得知的路,停在了定安侯府的大门前。府门正好开了,有府上的下人正从外面回来。经过她身边,匆匆入了府内。女子看了他一眼,闻见了不少药材的味道。秦艽打小泡在药材堆里,鼻子灵得很。不过一个擦身,就从气味里,将药材分辨了十之七八。府上看来有病人,看这样子还很急切。她在定安侯府外琢磨了一会。在引得定安侯府门口守卫要起疑前,勾着肩上包袱上了前。府门守卫不因对方是个貌美的女子而有所松懈。他拦下问:“何人?”秦艽冷静道:“大夫。”沈青洵在见到秦艽的那一刻,一颗心瞬间就落了地。眼前的秦艽,比起她前世入宫时要年轻了许多。少了揭下的一张皇榜和宫里肃严的气氛,她也显得不似那时谨慎防备。进了定安侯府后,还往四下里打量了几眼。沈青洵故作不知地问她:“你是大夫,不去医馆药堂,为何来我定安侯府?”秦艽直言道:“我见府上下人出门取药,猜贵府上有病人。”“虽用的是祛热的方子,但病者极大可能是累年的寒症。可对?”秦艽是冲着定安侯府来的,来前自然了解到了不少。眼前这位冷着脸不苟言笑的,想来便是那位颇有声名的沈三少爷了。秦艽见他不出声,那就是默认了。她道:“此症我擅治。若是治好了,只要府上给我一点报酬便是。”沈青洵嘴角微撇,又抿平。秦艽要的那“一点”,稀世罕见,他从宫中辗转一番才到的手。可一点都不容易。秦艽说完,也不担心沈青洵会质疑她。没哪个骗子,会如此胆大骗到定安侯府头上。她道:“不如让我先看一看。”沈青洵未有半分迟疑,颔首道:“好。”他已找她太久,半刻也不想多等。秦艽随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