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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不安,方在外头等着,现下说清了,我才能安心娶你。”齐粟娘噫了一声,道:“陈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方才李公公让我退下,我还正纳闷呢。”陈演笑道:“君臣,君臣,君不夺臣妻。你本不是女官,不过是从权。还有十日便要成亲,皇上也要避嫌的。”齐粟娘听得一呆,不禁轻笑出声,“规矩原也是做出来的……”十三阿哥请旨cao办婚事,自然拖上了四阿哥,商量着怎么把婚事儿办得体体面面。因是奉旨成婚,又有了两位皇子的金面,德州府台李明智将一座别院腾空作了新房,李府台夫人刘氏娘家是德州望族,刘夫人认了齐粟娘做干女儿,带着回府,又请了娘家妯娌一起为她cao办出嫁之事。齐强未得消息,太后赏的半副嫁妆却从京城而至,足足三十二抬,其后还有九阿哥赏的两抬添妆,十四阿哥赏的两抬添妆,四阿哥赏的两抬添妆,自是荣宠。康熙也下旨,封了齐粟娘为正七品孺人。陈、齐皆是汉人,又因着两家当初不过以信物为定,订亲的规矩都没有走完,便趁着一回,按南边汉人“三茶六礼”的规矩一起给办了,不免忙乱。男女两家皆无亲长,四阿哥作了女方亲,十三阿哥做了男方亲。府衙后宅里,四阿哥和李府台坐在一旁,府台夫人刘氏一脸笑意,接着男方大媒张鹏翮,收了酒、rou、茶叶、果品、金钏、金戒指等礼单,供到了神柜之前,一旁老于婚仪的伴婆叫道:“姑娘出来奉定茶。”齐粟娘额发齐眉,辫子却盘了起来,捧着茶案,先将一杯冰糖桔饼百果茶送到陈演手上。陈演连忙接了甜茶,依着规矩,却不喝下,只沾了唇便放回。齐粟娘再奉上一杯莲子百合茶,陈演亦只是喝了一口,笑道:“满满有余,满满有余。”齐粟娘再从伴婆手中接过雀舌清茶一杯,奉给陈演,陈演一口喝完,伴婆笑道:“三茶定亲,平安合顺。”陈演含笑从袖中取出早备好的如意金钗,小心插入齐粟娘盘发之上,那伴婆又笑道:“金钗插定,夫妻百年。”待得成亲前一日,十三阿哥替陈演到西院里催妆,送上凤冠、霞佩、全副的首饰,刘氏便差着府里的媳妇婆子们带着衾帐、茵褥去东院里辅床,过箱柜,鞭炮暴响个不停,三十八抬嫁妆披红挂彩绕城一圈,引得满城围观,好不热闹。迎亲当日,十三阿哥在府衙门前,取了一个红包放伴婆手里,大声道:“早生贵子,早生贵子!”哄笑中,请新娘上了轿。喜桥抬起,陈演穿着朝服,骑马走在前头,身后是随陈演出行的清河县典史、胥吏。一路上乐鼓大作,炮竹声响彻半个德州城。到得别院门前,两个披红小童奉上枣子、莲子甜茶,请了四阿哥、李府台等送亲的喝了,看着茶案上的红包堆了一堆,便有人叫道:“新郎请新娘出轿,开盒!”齐粟娘抱着宝瓶,盖着喜帕走了出来,踩着米袋进了门,与陈演交拜天地。外头开盒人收了开盒钱,扯着嗓子,喜气洋洋叫道:“一开天长地久,金冠子、金络子、金头面六副----二开地久天长,上好苏州重锦二十匹、杭州华绵二十匹,江宁月锦二十匹,江北葛钞二十匹------三开三羊开泰,四季绸衣六十套,大毛皮袄子,皮夹衣十二件-------四开四季发财,漆器妆盒六只,铜镜六面,莲生绣枕六对,鸳鸯绣被十二床---五开---”新房外极是喧闹,新房里却一时静了下来,齐粟娘满眼的鲜红之色,见不得他物,原有些忐忑,好在过了半个时辰,便听得喜婆们笑道:“新姑爷大吉。”齐粟娘从喜帕下看着陈演走近,正稍稍心安,喜帕便被轻轻揭开。齐粟娘眯了眯眼,慢慢抬起头来。陈演穿着一身大红吉服,手中抓着喜帕,面色酡红,似是喝多了,又似是害羞,有些手足无措,衬着那张晒得黑乎乎的脸,甚是好笑。齐粟娘忍不住“卟哧”一笑,陈演见着她一笑,便也笑了,喜娘们侍候着喝了三道茶,撒了帐,说了几句吉祥话,便笑着退出。陈演似是松了口气,将喜帕折好放在床头,挨着齐粟娘坐下,伸臂拥住,笑叹道:“可算只有我们俩了。”齐粟娘倚在陈演肩上,笑道:“可是喝上头了?看你晕晕乎乎的,再喝一盅茶醒醒?”说着便要起身,陈演连忙抱住,道:“不晕,知道是你。”又得意道:“我酒量不好,装醉却挺像,十三阿哥全挡了。”齐粟娘大大一愣,看他半会,伸出手指刮他的脸,羞道:“什么时候学得蔫坏,把阿哥推上去挡着,十三阿哥还比你小呢。”陈演哈哈大笑,抱着齐粟娘一倒,双双靠在厚厚的绣被上,“平日里的应酬实是太多,我要是从头喝到尾,就不用办事了。张大人教我一个招,喝了三杯就醉倒,若是还不放过,就发酒疯,什么丢人做什么,主人家恨不得赶你走。一个想走一个想你走,这样大家的面子都全乎了。”齐粟娘听得失笑,啐道:“你还有面子?你就老实倒着吧,可别撒酒疯了。”又笑道:“可见能做官的不是常人,你不过做了几年官,皮厚了多少,以前你可是——”正说着,却看到陈演的越靠越近的脸,不禁把话卡在了嗓子里。陈演低头在齐粟娘面上印下一吻,含糊道:“以前我怎么样?”说话间,伸手一把扯下了红绡床帘。齐粟娘只觉得狭小封闭的红销床帐里热得灼人,陈演的吻温柔体贴却又迫不及待,她恍惚中再也吐不出一字半句,只听到他的含糊低语:“粟娘……我等了你四年了……”第一章清河县衙的小夫妻(上)婚礼一毕,康熙留下张鹏翮,遣陈演自回淮安。齐粟娘嫁鸡随鸡,自然得与陈演回清河,做她的县台夫人。虽是担心齐强,但远离了京城,齐粟娘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眼见着太子与索额图好得蜜里调油,皇帝老子打算丢下他自行回京,他仍是躺在德州行宫里不动如山,也不禁觉得大阿哥未必没有希望。因着圣驾在此,德州官船码头上,停泊着山东、直隶两省上百的官船,皆是四品以上。七品清河知县的官船杂在其中,极是显眼。齐粟娘随着陈演走上船头,便见得官舱前正中高挂四尺宽,五尺高的“清河正堂”的虎头红漆押牌,两边“回避”、“肃静”的粉牌悬挂,四标门枪高耸,随行的清河胥吏在船头迎立。“粟娘,这位是清河典史云附鹏云大人。”陈演道,云典史身体胖硕,举手投足间满身肥rou便是一阵震颤,从八品补子上的阴纹绣金鹌鹑看着便要飞起来似的,但他双目如蜂,精光闪动,对着齐粟娘极是谨慎,一句多话未有。因着船上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