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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一直记到了现在。莫思薇现如今跟我提起来,我完全可以推托有诸多难处。毕竟政策常变,当年的路子今天未必走得通。或者我也可以直接撒个谎,就说我曾经的那个关系如今退了二线不管用了。但最终我什么也没跟莫思薇讲,我把这事儿应承下来,并不完全是因为我个人对她的情感,其实很大一部分,得归结为丫丫在她手上添了那个伤疤。我告诉她,我会尽力而为。但问题是,当年我找过的关系——祝衡,现在成了一种极为敏感的存在。业务上,我因为依赖祝衡而不好跟他翻脸。不过他那个办公室我是的确再没怎么去过,一切联络都交给助理。现在让我突然腆着脸皮去求他办这么件大事,的确有些为难。更要紧的是,韩晓夹在里面。如果她知道我去求祝衡了,会不会猛然又有了心理上的优势,我居然要去求破坏我家庭的第三者,非但无能而且耻辱。可如果我不主动告诉她,回头祝衡跟她说起,她对我的嘲笑又可能更强烈。那天晚上我等着韩晓,平日里舞蹈班的课都要上到9点半才下,韩晓到家的时候已经10点。平心而论,她整天都很忙碌,几乎赶上当年刚创业的我。而不工作的时间里,她又大部分时候都在家,因为想要多陪一陪女儿。如果再把平常她跟其他密友的交流时间算上,我真是有些弄不太清,她哪有工夫去找祝衡?她回来了,正站在玄关那里换鞋。我刚好从卫生间洗手出来,正准备跟她开口,却没想到,她主动跟我说了话:“黄纯纯知道吗?”她的口气有些古怪,慌乱中有些急躁的样子。我觉得十分奇怪:“这是什么话?当然,黄纯纯嘛,我怎么不知道?”“不是——我今天路上碰到一个同学,才听说她离婚了已经,三个月了都。”我睁大了眼睛:“她老公不是很有钱么?”“……有钱跟离不离婚有什么关系?”“哦,我是说,看钱面上有些事情可以忍嘛——男人在外面找小三小四大大方方,女人也看钱面不予计较。”有钱人可不止黄纯纯的老公一个,还有祝衡。我当时有些迷糊,说话时没走这个心,也不知道韩晓听出来没听出来,总之她没跟我揪这茬,而是瞪着我继续说:“你瞎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那男的把黄纯纯给蹬了,原因是她不能生。”我听完了想了片刻,再说:“哦。”对我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个世界上每一分钟都有人在结婚或者离婚。韩晓主动说起这个事情,也许是因为替朋友可惜,也可能是物伤其类。我倒是意外,我把韩晓跟祝衡的关系默认为金钱的催化,可听她的口气,跟这个一点关系也没有。黄纯纯前几年还很风光,跟我们这些同学颇多接触,近几年没什么联络了,我以为她跟韩晓还熟悉,竟没想到她离婚的消息连韩晓也要周折地获知。这么说来她的婚变一定经历了长久的酝酿。黄纯纯不是个笨人,就算她老公在外面真有二奶三奶四奶应该也会隐忍。但可惜她肚子不争气,手里面一张牌也没有,反倒是她老公忍不了了。这事情当时听起来没什么,后来越想越给我很大触动。离婚是天底下最不缺借口的事情,而维系婚姻却有世界上最大的一个理由:孩子。那天晚上韩晓到丫丫的房间里盯着孩子写作业盯了很久,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因为我自己也想去抱一抱女儿。那天被黄纯纯的事情一打岔,我就没跟韩晓说要去找祝衡。我也觉得自己考虑过多,事情已经很丑了,我用不着再介意局面会变得更加难堪。于是我直接去了祝衡的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长久没来,还是祝衡有意表明态度,从前我都是横冲直闯的,可现在他的助理却让我在小会客室等着。我坐在会客室里有些尘土的沙发上,等了半天甚至连热水都没等来一杯。半小时后,他助理进来对我说:“祝总有时间了。”我气鼓鼓地走进办公室,径直走到祝衡的面前。他的态度与从前一样,低头办公,口里只答应一句:“来了?”放从前这是因为熟稔,可这天我越看越觉得这是有意怠慢。但我毕竟是来求人的,就很耐心地等他浏览完那堆文件,然后唰唰地签上名字。他的助理将文件拿出去,将门带上。祝衡这才摘下鼻梁上的眼睛,他靠在椅子上,却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找我有事?”我也懒得废话:“我想问下,之前给丫丫弄升学,你当时的关系还在不在。”祝衡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就为这个?当然在。”我问:“这次是弄初中升高中,还是附中。能弄吗?”他琢磨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丫丫不是都要高考了吗?”我:“不是丫丫。”他知道不是丫丫,笑笑,示意让我坐下,我没动。“谁的孩子?”“我一个朋友的。”“我能问下是什么朋友吗?”我犹豫了片刻,把这个皮球踢了回去:“就好像当初你愿意帮我的孩子,类似于这种关系的朋友。”他知道我在讽刺什么,故意纠正我:“嗯,韩晓那样的朋友。”我没跟他争辩。谁知道当初他帮丫丫,是看在我和韩晓谁的面子上呢?祝衡的心里面一定觉得好笑,觉得又捏着了我的一个把柄,手里面又多了一张可打的牌。他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捉弄了我好一会儿,才拿起电话。能走这样的关系,电话那头应该是了不得的权贵。但祝衡没有避讳,当着我的面直接大大咧咧地通话。我没有仔细去辨听内容,但从他从容不迫的语气判断,事情不会十分为难。当然,对方似乎问了一下这个孩子跟他的关系,也好看人下菜碟,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就跟亲生的一样。”我又想,六年前帮丫丫那回,他是不是也跟别人说丫丫就跟“他亲生女儿一样”?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就真以为丫丫是他女儿呢?他放下电话,在一张便笺上唰唰地写了些什么,然后撕下来递给我:“你去找这个人,市教育局的,我之前的关系现在退休了,但是他答应我会跟你要找的这个人打招呼。具体的经办,这个人弄。”我接过便笺,看都没看就直接塞进了口袋,显得祝衡帮我这忙理所应当似的,其实是我心里有些紧张。事情还是挺顺利的,顺利得让我意外。或许我应该道谢,但无论如何我说不出口。我生硬地说:“那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可我一转身,祝衡便叫住我:“你等下。”他漫不经心地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来,烟雾几乎越过整张桌子,喷到我的脸上。他说:“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