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九）
偏偏（九）
宋定帮怀月托运完所有行李后，转身在饮水机处看见了戴着墨镜的翩然。 想起前天夜晚里翩然轻柔却又掷地有声的话语，宋定看着传送带上11寸的粉白色行李箱，一时无言。 如果翩然是因为心魔而格外宽容怀月，那么他呢？ 宋定下意识的想法是怀月大小姐脾气自己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再加上自己父亲哥哥与她们母女之间的牵扯，更把她当作亲近的人看待，能治得住怀月的人不多，偶尔她收起利爪，也只是纪三小姐心情不错，可这不代表以后不会突然新仇旧恨一起算。 沈明珠女士离婚后独自扛起摇摇欲坠的沈氏基业，宋父临走前嘱咐宋定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他能听出言外之意，只是以怀月的高自尊，大概是不愿意下嫁他们兄弟俩中的任何一个，宋商絮更是不可能娶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在家。 宋定不是没想过如果沈氏没挺过去好好学习赚钱养mama和怀月，可惜，宋商絮一毕业就断了小宋定“贫贱夫妻”的白日梦，只是那位“大小姐”另有其人。 “我只当怀月是我的小妹。” 宋定干巴巴地来上一句，只是这种解释在如今“情哥哥、爱meimei”的调侃下听着十分变扭。 “不是情meimei那种meimei......你和怀月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 墨镜遮住了翩然粉白的大半张脸，歪了歪脑袋：“meimei......阿定，你也把我当meimei么？” 航站楼里响起催促登机的指示播报，宋定看了眼手表，不远处带队老师正在清点着人数。 直觉告诉宋定，这是即将改变他和翩然关系的时刻，只是他并不像在如此仓促草率的场景里和翩然探讨彼此身份归属问题，只得拎上袋子边走边回头：“翩然，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过我的meimei。” 不然我的那些梦和我们的亲吻，都会显得非常出格。 “等我回来。” 翩然不知道自己翘课打车到机场，一开始还跑错了航站楼，见到宋定也不过五分钟就要看他从身边离开的意义是什么，毕竟他早就调侃过她的悲观。 只是去两个礼拜，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浩浩荡荡的少年们乘坐着扶梯下楼，殿后的那个男生看着背影已经在过渡到男人的宽阔挺拔，他回过头朝着翩然的方位说了一句什么，翩然终于摘下墨镜，翠绿的眼眸闪烁着光。 她读出了那句话，好好吃饭。 翩然扶着柱子安慰自己：不是meimei，那至少也会比朋友更亲密吧。 一旁美丽的空乘用英语贴心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翩然回过神摸了摸肚子，用字正腔圆的汉语回答：“我饿了，请问哪里是商场？” 翩然根据空乘的指路在航站楼里面的一家面馆里坐下，跟着前一个人的选择点了一份番茄鸡蛋面。 收银员趁着找零频繁打量着面前的金发洋娃娃，翩然恍若未觉地找到空位坐下，散发着热气的面条端到面前，翩然拿起筷子的动作一顿，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宋定。 与此同时，宋定在息屏前看到了彩信，看到色泽诱人的面条，宋定不自觉笑了。 空乘正在提醒手机关机，宋定只得关了机，身侧的怀月还在抱怨着学校的小气，经济舱太过狭小拥挤，转头看到宋定的痴笑，心下鄙夷再看手里的那只诺基亚更是无语。 “我打算落地后去换最新款，这只6s就给你吧。” 宋定下意识拒绝：“不用了，反正每天都是上学上课，对我来说能通讯就行。” 怀月眯起眼：“只是通讯怎么够？难道你不和翩然视频么？” 宋定若有所思。 等陪着纪三小姐放完行李到商场后，已经不由自主地也拿起一部模型机划弄。 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注册ID，等待各种软件安装的间隙，那边的怀月刚挑好手机壳。 走出商场的时候天色已晚，怀月边走边叫车：“你先回酒店，不必管我。”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宋定皱眉。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靠在公交站台边，怀月拉开车门不耐烦地再多解释了一句：“我爸今天也刚到京都，我去找他。” 目送着出租车汇入车流，想了想还是给大哥发了消息。 与此同时，翩然坐在化妆室里，闭着眼任由自己的脸让化妆师们发挥着创意。 突然纪明姝叫走了他们，翩然迷茫地睁开眼，只见对面化妆镜前坐着一位金发模特。 翩然记得上次片场也有她，那会儿她还是浅棕色头发。 “mama，这是什么意思？” 纪明姝掰过翩然的肩膀面向右侧的一面全身镜：“你自己看看你的身体。” 翩然与纪明姝在镜子中四目相对，只见她不自然地错开眼：“我就重了三斤啊，mama，没有那么明显吧......”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跟着宋定吃了半个月的盒饭，他走了三天她也就随便在食堂对付了三餐，甚至为了拍摄在前一天还饿了自己一整天，但她这话没有勇气说出口，因为对于工作极度严苛的纪明姝听来，这甚至无法卖惨，就是罪证。 “你甚至不需要站在镜头前我就能知道成片效果，你要感谢现在的相机技术，放在以前胶片金贵的时候，你就要倒贴工资了。” 纪明姝挑选着模特的配饰，留翩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影棚里工作人员忙碌穿梭，只有一个鞋包助理抽空递给她一杯拿铁，可还没等翩然投以微笑，只见纪明姝环胸站在不远处开口：“心里有点数，我是你就不会喝下这杯脂肪。” 翩然此刻的羞辱感不亚于第一次在色情杂志上看到自己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宋定临行前无声的叮嘱，她在一众工作人员的注视下，当着他们背地里才敢叫的“女魔头”面举起手里的拿铁一饮而尽。 离开片场后，翩然回到公寓简单收拾了一个行李，查询了最近的航班打车前往机场。 在候机厅里她给宋定致电，可惜对面无法接听。 就在翩然无聊地划来划去的时候，朋友圈怀月更新一张合照，瘦高斯文的少年站在第二排，边上一个女孩子举着剪刀手在他后脑勺恶作剧成兔耳朵。 被拿铁开胃后的肚子此刻咕噜噜地叫嚣起来，翩然一登上飞机就向空乘要了一份餐食，空乘蹲下身细心的询问她的需求，翩然眨了眨眼，娇艳的脸庞因为懵懂的神态更惹人怜爱：“如果可以，我还想多要一个奶黄包。” 翩然落地后，肚子被突然的大食量撑的滚圆起来，她摸了摸肚子撇撇嘴前往托运处。 找到行李后翩然站在航站楼外，精致的小脸透露出一丝茫然。 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位置。 发了一会儿呆后，翩然尝试碰运气地又去翻怀月的动态，果然带了地标，遂抬手招呼了一辆的士，用中文报上目的地后前往。 在深入市中心时，道路两旁连着一公里都是同一个箱包的广告，翩然额头抵着车窗，注视到司机时不时打量她，她丝毫不躲闪地回视。 “姑娘，这上面的模特是你么？我看着外国人都长得差不多，如果认错了......” “啊，是我。”翩然羞涩一笑，把头发挽到耳后，“可惜是最后的广告了。” 目的地是一个科技馆，翩然提起拉杆往里走。 此时已经是午休时间，算起来今天还是工作日，但场馆内依旧有许多市民带着孩子来参观。 翩然走到前台把照片给工作人员看：“你好，这里有没有兰城一中来的参观团。” “他们早上刚来过，不久前坐大巴离开了。”工作人员回忆了一下，又试探性继续，“你是被落下了么？需要我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么？” 翩然收回手机，摇了摇头，走到边上的长椅上坐下，尝试继续拨打宋定的电话，依旧无果。 无奈之下，翩然只好发了短信给宋定，遗憾着惊喜就这么被按死在摇篮里。 日头越来越大，燥热使人昏昏欲睡，临近下午一点，馆外人渐渐少了。 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翩然回神划开屏幕，只见空荡荡的屏幕左侧终于来了消息。 ——呆在馆内别动，我现在就过来。 工作人员一直在注意着长椅上的那个金发女孩，哪怕穿着T恤卫裤依旧好看地过分，视线移到她的手腕忍不住担忧着她的健康，太纤细易折，仿佛那一串串手串下一秒就要将腕子压断，只见她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趴在窗外，点燃一支烟。 突然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涌出馆外，翩然坐在原地没动，只听人群里此起彼伏地“出车祸了”“被撞飞老远”“好多血”的议论声。 有人在拨打救护车，更多的人围成一个圈围观，翩然站在较为外围，只看到一个衣着清凉的女孩躺在血泊之中，短裙的裙角掀飞在腰际，纯白的内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有热心的当地市民问有没有多余的衣物，可惜带着孩子出来的大多是中老年，以妇女居多，夏天大家又都只穿单衫。 翩然见状迟疑片刻，双手交叉捏着衣角脱下了宽大的T恤，走到最前面遮住了女孩的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