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过去的事
8.过去的事
南希今天天还没亮就出门了。事发突然，汤姆的病情不能拖延，自那晚后出血情况加重，每天更换绷带时都会吓人一跳。她必须要去找一个人，除了那个人再没有能帮她的。黑店的女巫可以用巫术暂时解除汤姆的生命危机，但不能给他提供后续的病情保障。南希只能去找他。 那条熟悉的巷子她曾经走过无数遍，从幼时的玩伴之情到少女的怦然心动，每一块砖石她都熟悉，和他偷偷见面时抚摸过无数遍。但今天，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才来找他的。 等走到药店门口时，太阳升起来，暖洋洋的照在南希的脸上。 南希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么暖的日子像极了他和她分开的那天。 南希无所谓地耸耸肩，走了进去。 药店的伙计又换了一批，自他从父亲手中接过就大换血，里里外外都换了一批人。因此柜台后的小男孩并不认识她，照常问她要买什么药。 “对亨利说南希来了。快去。”南希掏出两个硬币给他。小男孩捡过硬币往楼上跑去。 南希打量着这家药店。二层楼的设计，一楼卖药，各种各样的玻璃罐子和小药盒装在商品架上，满满一整面墙都是，没走进门就能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墙角白色的楼梯是新涂装的，发着浓烈的油漆味；二楼是办公的地方，偶尔碰见几位轻症的病人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一看，开点药吃。他是学医，但因连绵的战火中断了学业，仗打了三年，他就在家待了三年，仰人鼻息过了三年，直到最后迫于家庭的压力和南希分开 。 南希不怪他，谁都有说不出的难处。只是再站在这来过无数次的地方，不免触景生情。 往事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溯，过去的种种伤痛又涌上心头。南希捂着胸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地方难受？” 南希抬起头，她看到的那张脸让过去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就像一只手擦去玻璃窗上的雾气，看清了窗外种种斑斓的景象。 看到是南希的亨利意外的绽放出惊喜的神色，“你终于原谅我，来找我了是吗？” 南希坐直身子与他拉开距离，“有个人还得请你去看一看。” 亨利那双浅灰色的眸子暗了暗，“只要你愿意见我，敌国士兵我也愿意救！”他伸手摸南希的手，被南希装作撩头发躲开。 “别这样说。”南希皱皱眉，爱说空话的毛病他还是没改。 亨利点点头嘱咐伙计把店里看好提着药箱和南希一起走，见南希面色沉重他特意戴了顶帽子遮掩住面容和用长围巾挡住药箱。 一路走亨利一路瞥南希。去年和南希分开后，就再也没见过，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还是和以前一样颠沛流离吗？ 亨利瞅了瞅南希的裙角，穿的还是去年那条旧裙子，他在提分手时送了她一条丝绒裙的，怎么不穿呢？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也是，都怪他，是他没本事，生活在父亲的压抑之下只能任凭父亲摆布。可是，他私心里希望南希理解他，他也是迫不得已，有苦难言！他发誓，等他彻底管家后就向南希求婚，他才不要和表妹订婚。那个表妹他见过一次就不喜欢，太木讷，人也呆呆的，哪一点比得上活泼机灵的南希？ 南希啊南希，你那么好，怎么就不是我的呢？ 当亨利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目的地已经到了。他一路上只顾着伤心，压根都没有留意是怎么走过来的。 南希推开门时，汤姆正扣着衣服上的线头发呆，见是南希回来赶紧装作没看见她。南希把门关上，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汤姆身上穿的是南希前几天刚缝制的上衣，第一次做衣服不熟练，线头长长的耷拉在被子上，汤姆的手指上全是线圈缠绕的红痕。 亨利不可置信地坐在另一张矮凳上，这个男人身上穿的不就是他送给南希的丝绒裙吗？改过后像一件短袖上衣，露出两条结实的臂膀。南希就这么不待见他？？而且，这个男人是谁？亨利抬起眼看他，却意外的和一双干净的黑眼睛对视了。男人的容貌看起来刚成年不久，眼睛却非常纯粹，亮晶晶的没有一丝杂质。看着那样纯真的眸子，亨利的满腔怒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南希掀开汤姆的被角露出沾着血的纱布，“你来看看这伤口要不要紧，要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亨利从怀中掏出镜片戴上，仔仔细细的看，最后用一把小剪刀把纱布剪开，血红色的伤痕出现在眼前，亨利和南希一起倒吸一口凉气。 子弹的碎片被取了出来，经过简单的止血处理，一片血红色的rou就这样外翻着，甚至连肌rou纹理都能看见，一条条深红色的，血液汩汩流着，铁锈味弥漫在空气中。 亨利从学校回家后厌烦千篇一律的生活曾去战场上做过军医，知道子弹的伤口长什么样子。他愣愣的看了看伤口又抬起头看了看南希。奥美公国治安下降，已经实行了禁枪令，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头身上竟然有枪伤。南希又是因为什么和他混迹在一起的，甚至不惜把自己送的裙子都改了让他穿。再看他和南希暧昧的眼神，亨利心里有了数。 亨利强装镇定给男人的伤口清创，敷上药包扎，处理好一切后把南希叫到了客厅里。 等卧室门关好，亨利压低声音道：“这瓶药消炎止痛能促进伤口愈合，给他用上能恢复的快一点。” 南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接，亨利直接塞到她的手里，“拿着！等他伤好一点了就赶紧让他走！” 南希接过塞进口袋里，“我会把钱给你的。”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那个男人身上的伤口……你怎么和他认识的？”亨利急了抓住南希的肩膀。 “意外……”南希不敢把实情说出来。 “该是怎样的意外能让一个受了枪伤的男人和你认识？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我没有要把自己搭进去！我只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要救死扶伤也该掂量掂量自己。”亨利毫不留情面。 “掂量自己？”南希转身面对亨利，“你又是因为什么从战场回来了呢？” “是我爸爸太担心我！”亨利为自己解释。 南希甩开他的手：“什么都是你爸爸！其实是你自己也认同他吧，不然怎么那么听他的！” “你要体谅我！我有自己迫不得已的地方！和你的分开我也很心痛，但是我爸爸年纪那么大了，身体又不好，我不得不听他的！” “还要我怎样体谅你？像以前一样不计前嫌地凑在你的药店里白打工吗？” 南希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两年前你就从你爸爸手中接过药店的管理权了，那时我忙前忙后，记账、搬货、招聘店员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就连你的口头承诺要和我结婚都没有兑现。等我忙完了，你又顺从你爸爸的意思跟我分手，到最后你躲在药店里好好的当你的医生，我还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小偷。伯林家的小姐自然要比身世不明的小偷强一万倍，亨利，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借由外部因素挥发出来，恶名都是你爸爸担，反倒你成了得益者。” 亨利彻底恼怒，怎么一年不见南希完全变了副样子，从前那个温柔得体的南希去哪里了？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以后要找也是找其他医生。”南希转身想走却被亨利拉住了胳膊。 “你真不怕让别人知道告密吗？” “比起担心别人更担心你。” 言下之意是南希更担心亨利告密。 眼瞧着南希不撞南墙不回头，亨利气得转身走了。 听见大门关闭，南希回到卧室，想喝口水手却抖的握不住杯子，偏偏这时，汤姆支起胳膊撑着头看着南希。 “你看起来很难过。” “你真聪明，竟然能看出来这个。”南希敷衍着。 汤姆拽了拽上衣，“这件衣服很舒服，我很喜欢。谢谢你南希。” 南希看到汤姆身上的丝绒，心里发了狠，跑去橱子里翻出剪刀发疯似的在衣服上划了起来。一边滑一边流泪，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亨利和她分手那天的场景。 当时南希满心欢喜的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来见他，结果见到了亨利的父亲。 “亨利心软不忍心伤害你，我来替他说。” “你最好识相点不要再纠缠亨利，等杖打完了他还要去上大学，毕业后当个体面的医生。” “你懂我的意思吧？亨利以后会是大医生，会有一位门当户对贤惠礼貌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出生在贫民窟只会偷东西的下等人。” “我不否认你的美貌，如果你愿意老老实实当亨利的情妇我是没有意见的，哪个男人没有几个情妇。但你别妄想当他的妻子了。” “这条裙子是亨利选的，是你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上等丝绒。哦！看看你的衣服，都洗的发白，印花都淡了，怎么配得上穿定制西装的亨利？” 是她愿意被生在贫民窟吗？是她愿意偷东西吗？凭什么他要高高在上的践踏她的自尊？ 汤姆试图按住南希，但此刻的南希力气出奇的大，汤姆不敢近身，只能尽量躲避着南希的剪刀。 等南希出完了气，恢复了理智，却看见了身上布满细碎伤痕的汤姆，南希被吓到了，扔掉了剪刀。 “我……对不起……”南希下意识道歉。 汤姆看着身上被划出的细细的伤口，这点痛和他以前受过的伤根本没法比，而且他神经迟钝没觉得多痛。但南希的表情让他很感兴趣，他第一次见到南希气势这么颓废。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南希这个样子。但是看到南希红红的眼眶汤姆有些不太舒服，房间隔音不好，他们的吵架他听的清清楚楚，迟钝如汤姆也察觉出不对了。 那个男人曾经是南希心爱的男生，但中间因为种种原因二人分开。 会旧情复燃吗？ 汤姆想到身边的同伴们总在受情伤，不是吵架就是在准备吵架的路上，吵完了就和好，和好了又吵架。 南希和那个男人是不是进行到吵架那一步了？那他们还会和好吗？ 要是和好了，汤姆还能见到南希吗？还能让南希“治疗”吗？ 汤姆心里仿佛被蚂蚁啃食，难受的厉害，他狠狠挠了挠胸口，终于问出自己的困惑： “你和老公吵架了？” 南希一脸懵懵地抬起头，等消化完这一句话后，一拳捶向汤姆：“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我那有老公？不许瞎说！” 汤姆一边扭着身子躲一边继续自己的傻言傻语：“我的同伴们和老婆吵了架脸上的表情和你的一模一样。” 南希听见愣住了，放下手解释：“他叫亨利，不是我的老公。我没有老公，这种话不要乱说，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汤姆点点头：“好。”又想到其他的，“那，神奇疗法还要继续吗？” 南希看着他闪闪发光的眼睛点了点头，“继续，但你的伤口不适合大动作，所以你就乖乖躺在床上好了。” ————————— 又要炖rou啦，求珠珠求收藏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