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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情绝爱8:康熙精神失常被误解(耳光,家暴,无sp)

    胤礽来时,康熙灰头土脸地缩在角落里抱紧双膝打颤,抽泣之间,双眼发了血红狠瞪着外围。

    奴才呈给他的汇报说,尊贵的囚犯一点不允许他人靠近,一旦靠近便要浑身颤抖地作癫狂撕咬状。

    虽有预料,但同真的见到仍是两码事。胤礽也懒得遮掩,堂而皇之地踱至缩成一团的疯帝面前,乍一瞧险些不敢认。

    过去康熙表现得再不合身份,就连扇自己耳光之时也未忘记自己是皇帝。而现在他就像穷途末路的死刑犯,并且比其还要糟糕得多,蓬头垢面,羸弱脏污,瘢痕遍体,涣散迷茫的神智同畏畏缩缩的气质,如同被吓破了胆的小小奴隶,被掌控生死的灵魂都已逃离身躯而去,实在同被时间习惯的那个身份过于违和,连见过其脆弱面最多的胤礽也用了一段时间通过辨认五官身形和核对记忆来确认眼前的确是曾经的皇父。

    康熙警惕地盯着他,眼神比起帝王工于心计的探讨,更像在努力将他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合起来。他一时没认出康熙,康熙一时也未认出他。皇太子真性潜藏多年,这一番改头换面,穿的又是皇帝的服装,倒也难免。

    胤礽以冷漠的眼神自上而下扫视,窥探康熙发红的眼帘同癫狂可怜之状背后藏匿着什么,心里十分佩服皇父高超的演技。他猜测康熙会疯,但是按他对康熙的了解,应不至于如此严重,也不至于如此之早。且这副情态,同他当年为了配合皇父复立太子的戏码,而在希望还未磨灭之时挑时机装出的疯态有异曲同工之妙。难不成过去百般作戏作可怜相,哭诉自己可怜孤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若被儿子撬下帝位,可以演出使人信服的戏?

    胤礽嗤之以鼻:八岁登基之童,人格定型的年龄没有遇到优良的皇室教导,稍微缺了点儿帝王霸气,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一个皇帝通过扮演楚楚弱态达到目的,这手段,实在低劣。

    康熙辨了他好一会儿,迟疑地抬起一根血污弥漫的手指,指着他道:“你是.....”

    胤礽没有温度地微微笑了笑,连拜见父亲的礼仪都懒得作,俯视康熙的目光流露出一股漠然的轻蔑。

    这人不配做他的父亲。像这样用毫无尊严的姿态做父亲和皇帝的,他瞧不起。

    忽瞧康熙慌乱地挣扎起双膝落地,俯首向胤礽跪拜,嘴里道:“儿臣...见过父皇!”听起来颇像那么回事。

    玄烨居然主动向他跪拜。胤礽诧异一瞬,随即稍乐。玄烨乱了辈分,想必是因为和汗玛法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此荒谬一演,也比较有说服力。

    “这话容不得乱说。”既然玄烨要演,胤礽也不介意作陪玩玩,语重心长,颇有教训小孩子的味道,“要是说出去了,该有多少人笑话您!”

    “阿玛....”康熙只迷糊辨得胤礽音色虽冷却熟悉亲切,身形气质同样,身上着的又是皇帝衣装,便认定了眼前此人是顺治从天而降,喜笑颜开地一膝盖一膝盖朝着胤礽挪过去,待到双手抓住胤礽的脚腕时,笑脸又垮成哭脸,摇晃着唤:“阿玛,阿玛,我好疼......”

    虽示弱似撒娇,仍讲得颇小心翼翼:小时候讨好不怎么搭理他的父亲,长大后依循习惯讨好按心情搭理他的儿子,到头来二人都冷淡对他,思绪一杂,径自把两个人的态度混作一体了。

    康熙话罢,双眉与眼角皆垂落,可怜地落下几分泪,期冀得到怜惜,进而脱离恐怖之境。幼小孤独时父母不在身旁,唯大声哭喊作怜态才能吸引照顾者的注意满足需要,如同巴甫洛夫的狗,行为一次一次强化,酿作习惯,便刻在骨髓里,下意识使出。时间一久,自己也混淆其中,认定己身是真可怜了。

    胤礽不喜事情不照心意运行,更厌恨他人挑战他权威,对康熙的冒犯初生不满,好歹想起来康熙是父亲,便不与康熙计较,一副半好笑半冷眼旁观的神态瞧着他。目及康熙近距离仰来的面容上乱七八糟的泥泞之物,脸色一沉,侧身扫视周围低眉顺眼的奴才,冷冷扬声道:“是谁让他就这样来见朕的?”

    无声虽平静,谁人不知这位爷向来喜怒无常,话一出,正忐忑不安的周围人尤其小豹子背后都被冷汗浸染,手脚发麻,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千刀万剐的惨状。立刻有二人上前将康熙摁在地上,盛了水往康熙脸上浇。康熙脸上伤痕再烧灼,一时以为要再受折磨,尖叫挣扎,踢蹬哭嚎,泪眼望着胤礽,如同幼鸟探头张嘴追食,将眼前的存在当成唯一的生机和依靠,哀乞地一声声唤道:“阿玛!阿玛!”

    邋遢的液体混入水液,从提紧肌rou哭泣的面颊上蜿蜒翻滚而下。求救的意思,全写在眼里和掏心嘶声的叫喊里。

    康熙的痛哭流涕之状惹得胤礽有些烦躁。除却厌烦,还有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胤礽忽然暴怒,疾步上前抬脚便要往康熙脸上猛踹,不知为何停在其颤抖面颊近处,收了。

    皇帝阴沉盛怒的目光别有用意地在受刑之人面颊上久久滞留,周围清醒者大气不敢出,不敢冲撞了胤礽而遭受皇帝即将施加给地上这位的酷刑,就连疯癫的康熙也从中嗅到一分暴虐的气息而瑟缩不言。

    久久的静默后,却听胤礽转目道:“好了。暂时不要继续虐待他,让他养养伤。”

    胤礽眼眸漠然望向正前方,熟悉他的人都能从这状若优雅富有礼度的音节里听出,他是强压下了怒气的。

    皇帝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无法解释方才的动作,但未在意。离开时,胤礽念及康熙的疯癫颇惹人怀疑,嘱咐亲信,待康熙伤恢复后将康熙扮作年岁较大的男宠,以便常常观察,并安排一个人独自住马厩。不必安排活计,平常避开人即可。

    如果康熙此举是想博得更好的生存待遇,他偏偏不遂他的心思。并且,康熙也该彻底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

    康熙刮干净脸上的胡茬胡须,惨白的脸色一定程度上掩饰了面容的疲乏与受尽虐待的提前苍老,在神智仍迷惘之时睡上了粗糙的干草,被难闻的气息裹存四周。就算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折磨,心理上疯癫或算是习惯了,温养了几十年的皮肤照样磨破起红痘。

    如此境况自然不适合精神恢复。若神智不明到不觉辛苦也就罢了,偏偏能感觉到痛苦和不适,苦不堪言。更糟糕的是,整日无所事事,只能咀嚼苦涩,品味不幸,颓然缩在角落,或者任凭过来的奴才将自己带走,并不言语。

    康熙暂时不受折磨,胤礽也不用cao心他会不会死的问题,一时间把马厩还有个男宠的事忘了,毕竟他目前为止,安排康熙做男宠之一只是为了让康熙能够混进他的宫里方便观察,并非真的想对康熙做些什么。

    一日好不容易想起来这人还在马厩待着,觉得心性起码磨了一半,来了点儿兴致,想见见康熙这会儿是什么状态,顺便逗逗这疯癫之人,为枯燥的生活添点乐趣,这才传人把新“男宠”带到自己面前来。

    屏退了下人,胤礽瞧着这两辈子纠缠的爹被带到跟前跪着,无精打采地撇了头,无人逼迫那膝盖也跪得甚安稳,心里想起皇帝除却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外,旁的虽仍有可怪责处,总体瞧起来倒也并不如何亏待他,斥骂都是极偶尔的事,为他亏待自己倒是常有。那绝了孝道的恨意,洋洋洒洒折磨康熙到现在这副憔悴无神的模样,似乎也将近殆尽了,毕竟未有得不到皇父而作狂的爱意从中添柴加火;而他生来傲贵盘居云端,也不是那会为谁驻足之人,公务缠身,没空为这一人落下太多关注来。

    “父皇,他们是不是有谁亏待你了,让你没吃好没睡好,在儿臣面前也这么病殃殃的。”胤礽冷冷问,话中疏离无意遮掩。

    康熙颓唐地跪在他脚边,连反驳或者辩解的话都没有。

    胤礽扔目看下去,太上皇仍是那副和往日大相径庭简直认不出是同一个人的神态,目光无聚焦,好像压根没在听他说话。

    如果真同其他男宠比,这般反应即使有太上皇身份护体,也该拉下去罚几十板子再说;胤礽不亲自打,怕脏了手。

    不过,胤礽替康熙简单算了算前途。马厩里住着总不是个办法,康熙精神恢复过来后只有三条路,要么阉割了做太监,整天低着头谁也不会留意他长得像不像前皇帝;要么给皇帝做男宠,那无论上不上他的床都是要经过严格充分的训练调教才有资格站在他面前的;要么继续住小小的囚室,做个整天在单调陋室里发呆同自己对话的囚徒。至于出宫根本不可能;如此“大人物”,必须要牢牢在他胤礽的管制之下。

    “您该不会真疯了吧。”胤礽两指掐住康熙的下颚,迫使他父皇抬起头来,颓老的骨架撑着纤瘦的脸,被儿子钳制也毫无反应。

    胤礽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康熙的眼珠好像有所转动,喉结紧张地上下滑落,但依然未曾聚焦。

    “疯了?”胤礽慢条斯理吐出这二字,话毕,仿佛说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皱起眉头来。猛然一拽康熙的头发,一巴掌箍了十足的力道砸在康熙面颊上。自小锻炼的皇太子体力难差,突如其来的暴力将太上皇肿了没多久的面颊再次隆高。

    康熙分毫不顾脸面地痛喊出来,身躯细微地泛起颤抖,愈来愈密,仿佛侵入了什么病菌,正在慢慢大面积地感染,望向冷漠轻蔑地撇目瞧他的皇帝的眼睛里终于有实际内容成形了:畏惧。

    什么儿子,什么父亲。

    谁掌控实权,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子。

    果然当皇太子,远不足当皇帝爽。就算是演戏,也要将这点演足了。胤礽心里得意地笑,又一巴掌随手往康熙的另半边脸刮去。

    啪!!

    这回松了手,康熙被掌风扫得偏过头去,瘦尖下去的脸震得又圆了一圈,惊叫一声,腰背都垮下去瑟瑟发抖,双手抖抖瑟瑟地抱头,好像受官威欺压的平民老人。

    胤礽瞧他这样子,忍不住又大笑三声,笑声在墙壁上撞出回音,又极有教养地适可而止。

    “够了,皇父。演得太过了。是不是因为朕之前骗了你,害你遭了点小罪,所以你心怀怨恨,想寻机会杀了朕。”两条腿交叠架到康熙肩头,胤礽仿若漫不经心地,轻轻拨弄手中的鞭子。

    仇恨受疑虑滋养毛茸茸地耸起锐刺,大有呈广波动铺开之势。

    康熙陷于混沌的头脑懵懵然抬起,疑惑地注视眼前身量娇小的皇帝。一瞬间他似乎回想起他疼爱地抱着怀里小小的儿子的场景,那孩子身着同皇帝一般华贵的衣裳;一瞬间他又觉得那孩子像是自己,面对着父皇不在乎到连冰凉都未存的审视。

    他从胤礽拨弄鞭子时用力按压到泛白的关节、虽淡然却蒙着焦躁的黑影的神色上敏感地察觉出皇帝藏在斯文涵养中正在愈滚愈疾、势要引爆天崩地裂的暴戾。

    虽熟悉到他欲亲近,气场却阴戾得令人寒颤,源自灵魂深处的阴森的颤抖让康熙每一寸汗毛都触电般从皮肤上立起。

    抿了抿泛白的嘴唇,他忽地跳起往门边奔。

    中年人的反应速度和爆发力哪里赶得上未疏锻炼的儿子。康熙恍惚的头脑还剩两分残余的精明,抄起一把近处的木质交椅要往追来的人身上抛砸,伸臂时望着胤礽越靠越近、已经进入攻击范畴的怒容,竟如何都无法挥下椅去。

    就在这犹豫的当儿,交椅被胤礽一把夺过,狠狠砸在他的背上,砰然挥起一阵细微的尘灰,木头的味道同坚硬的痛感一起在太上皇瘦削的皮骨上轰然震起,康熙肋骨重击到地面,痛叫一声,只觉脊背剧痛欲裂。他伸出手,不知是想寻物自卫还是想缘地逃跑,胤礽一只脚踏足他的手背,掌心rou狠狠碾压地面,手背皮肤在皇帝的脚底下扯拉,动弹不得。

    “呃啊....”疼痛一路直达指尖,指头挣扎地抬起无望地向天空颤去,却恐怕只有砍断了才能逃脱窒息,康熙眼睛死死注视着大门底部可望不可即的缝隙,狼狈的眼边茫然地渗出点泪水,错乱的头脑不知为何要受这个罪。

    “再有下次,”胤礽居高临下,冷冷地言简意赅,“把你扔回之前那间囚室再受点儿打磨,清醒一番。”

    胤礽提着康熙的脖颈皮把父皇从昏天黑地的地狱里拾起来,自然也能松手叫父皇复落下去,浑身被毒棘凌虐扎透,遍体血腥。

    康熙面色灰白,默默蜷回了探出去妄想的手指。

    胤礽手掌往康熙后脑勺一拢,提起康熙的脑袋,让康熙的膝盖稳稳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