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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番外血缘关系下

    皮下埋植避孕剂的有效期一般是五年。

    第一年,它勤勤恳恳的工作,没有出任何差错。

    第二年由于孕激素短暂失衡,诸伏景光突如其来的剧烈腹痛和出血把可雅吓了一大跳。好在最后被医生告知这是存在率为10%的正常副作用,可雅才皱着眉停止了追问。那之后他观察了好久诸伏景光的手臂,又查了好多资料,确认皮下埋植确实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稳定,副作用最小的避孕方式,才没有开口要求诸伏景光把那个碍眼的东西拿出去。

    第三年,甚至还没到第三年。第二年的第七个月,在莫斯科只能说得上一句不太冷的天气里,诸伏景光突然在做饭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反胃,忍了忍没有控制住,扶着流理台干呕了起来。

    可雅跑过去扶他,反应可称应激。

    他没跟诸伏景光说过,这两年半他总是做梦,梦见有个灰头发或者灰眼睛的小孩儿管他叫爸爸。

    去医院检查过以后,他们真的中了那个卡在0.1%到0.24%之间的概率,有一个小小的胚胎在诸伏景光的肚子里生根发芽。

    只能说可雅的小蝌蚪真的很努力,努力地游过粘稠的zigong颈粘液进入zigong腔;诸伏景光的卵巢也很努力,在孕激素的影响下努力地排出富有营养的卵细胞;再或者说他们俩那个目前是胚胎状态的孩子也很努力,在还是一个受精卵的时候就努力地扑向zigong内膜着床。

    总之多方努力之下他们创造了这个概率上讲难以实现的奇迹。可雅皱着眉烦躁了好几天,最后也没能反悔说不要这个孩子。

    归根结底是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出了不如他所愿的结果就耍赖,承受他耍赖后果的人还是诸伏景光。

    如果做流产的话,这个胚胎会在药物作用下脱落,混着血水一起从诸伏景光的肚子里流出来。

    可雅做不到接受这个。

    他不想诸伏景光受到任何没必要的伤害。

    最终这个胚胎得以存活。

    诸伏景光虽然意外但是并不觉得为难。在他跟可雅说那番话的时候,他确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各种可能。

    而可雅……他完全没有准备好去当一个父亲。虽然决定留下这个不速之客,但这和决定只是让他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之中。

    那种完全无法排解的焦虑让可雅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傻爸爸。他在家里烦躁地转着圈来回走,不停买东西,直到买回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了半个阁楼,被诸伏景光叫停才结束。

    过度紧张的情绪又让他时刻跟在诸伏景光身后什么都担心得不得了,恨不得芝麻大小的事情都替诸伏景光做了。任务、帮派、商路、合作……那些本该是正事的东西被可雅完全抛之脑后,满脑子能想到的只有诸伏景光的事。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安抚他,只不过收效甚微。可雅又开始做那个梦,梦见有一个跟他有着相似发色的蓝眼睛孩子叫他爸爸。醒了之后他面无表情地跟诸伏景光说自己梦见了这个胚胎的发育方向,它会有跟自己一样的灰棕色头发,以及跟诸伏景光一样漂亮的蓝眼睛。

    诸伏景光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应着可雅的话。可雅盯着他看了许久,轻轻把耳朵贴到诸伏景光的肚子上,试图去听根本听不到的心跳声。

    他没跟诸伏景光说的是,他还做了其它的梦。他梦见一栋日式的独栋宅院,那是他和诸伏景光的家,然后这个家被那个灰头发蓝眼睛的小鬼烧掉了。他还梦见自己开枪,熟悉的地毯上死去的人却不是米哈伊尔,而是一团看不出形状的血rou,但他就是知道那是他和诸伏景光的孩子。

    可雅怕这个孩子毁了他和诸伏景光的生活,又怕自己会像杀了米哈伊尔一样杀掉这个孩子。

    但是看着诸伏景光,可雅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更加努力去做任何他能做到的事情。

    可雅推掉了必须他出面解决之外的所有工作,几乎24小时待在店里陪在诸伏景光身边。他学着给诸伏景光做符合口味的饭菜,按摩他水肿的腿脚,拧毛巾热敷曲张的血管,半夜起来给他揉开因为缺钙而抽筋的小腿。

    当这个胚胎平平安安地生长到21周时。诸伏景光不再孕吐,但是体内混乱的激素让他陷入了另一个尴尬的困扰——他的内裤总是湿淋淋的。

    他的所有衣服都是可雅负责收拾清洗,当然也包括内裤。知道这事瞒不过可雅,诸伏景光也没打算瞒。毕竟虽然有些尴尬,但这也算是正常生理需求,他只是想了想该怎么提这件事,于是在某个夜晚主动拽了一下可雅的睡衣带子。

    自从诸伏景光怀孕以后,可雅就没真刀实枪地做过,只是时不时用嘴或者用手帮他不太激烈地处理一下。

    收到诸伏景光的暗示,可雅叹了口气。他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把诸伏景光抱着坐到自己腿上,小心地用手指触摸诸伏景光的xiaoxue,浅浅地刺进去抽插,不敢做得太过分。

    可这样欺骗餐性质的抚慰并没有什么作用。诸伏景光压抑着喘息在可雅手心里xiele一小滩水,再也堵不住空虚的渴求,不依不饶地抓着可雅要他进来。

    可雅总是拗不过诸伏景光的。他还是托着诸伏景光的屁股,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yinjing送进湿热的xue道,没敢全都进去,只插进去了一截,缓慢地抽送。

    诸伏景光还是不太满足,但好歹空虚的那一部分被填上了一些。可雅托着他,他托着自己像是塞了个柚子的肚子,小声含糊地呻吟。

    快感温吞细密地泛上来,水声越来越响。要是放在平时,诸伏景光绝对会感觉羞赧,可现在他完全没在意这点小事,投入在缺失的快感里无法自拔。

    在一个抽插之后诸伏景光突然叫了一声,可雅连忙停了动作问他怎么了。

    诸伏景光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支支吾吾了一会,才满是犹豫地说道:“小家伙刚才好像动了。”

    可雅不以为意,只要不是诸伏景光哪里不舒服就行。至于肚子里那个胚胎,它是被打扰了不满还是单纯的条件反射都无所谓。

    可雅凑过去咬住诸伏景光的耳垂,低笑着给出毫不在意地回答:“别理它,理我。”

    说是这么说,可那种zuoai时第三人在场旁观的尴尬感挥之不去。诸伏景光rou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他逃避一般闭上嘴巴不肯出声,像是真的担心吵到宝宝睡觉一样。

    嘴上说着不在意的可雅也关注起了胚胎的胎动情况。一般来说怀孕五个月时就可以感受到规律的胎动了,可雅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一个瞬间。

    诸伏景光的肚皮被戳起一个小小的凸起,可雅的手当时就贴在那里,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隔着诸伏景光跟那个还未生长完全的孩子打了个招呼。

    那之后可雅突然沉默下来,他看着自己的手,抬起来观察手心,又重新放到诸伏景光的肚子上。诸伏景光任由他发傻一样的行为,带着点笑看着他。

    跟一个与他有着血脉联系的东西产生了接触,让可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孕育生命到底是什么。他亲眼看着诸伏景光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里面那个胚胎从单细胞受精卵渐渐变成一个不成型的“人”。

    那个“人”,也是他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慢慢适应下来接受了现实,诸伏景光发现可雅再也没有了最初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情况。可雅已经可以有条不紊地照顾诸伏景光,处理他的各种突发状况,预演他生产的流程。

    他会给诸伏景光裹上厚厚的围巾,扶着他在外面散步,一边数着日期,看这个胚胎大概还有多久能出现在他面前,变成一个婴儿。

    诸伏景光毕竟是男人的骨架。他的盆骨结构不支持他等待孩子足月以后选择顺产,而即使刨腹产,他的腹腔也没办法提供让这个孩子成长到足月的空间。怀孕到30周的时候,诸伏景光内脏被挤压移位的情况就很严重了,医生探讨之后决定观察诸伏景光的身体状况,在保证他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给孩子更多的发育时间。

    最终诸伏景光在怀孕34周的时候住进了医院,可雅去陪护,做得比诸伏景光本人还要上心。通知医护,说明情况,交待各项数值,他看上去冷静又可靠,握着诸伏景光的手,一直把他送进产房才松开。

    本来可雅可以去陪产,但是转为刨腹产以后诸伏景光拒绝了可雅的陪产要求。他不想让可雅看见自己躺在蓝色的垫子上被人开膛破肚的样子,那有点太过刺激了,让可雅看了一定会给他留下些不那么好的心理阴影。

    因此可雅只能自己留在产房外等待,大门关闭的下一秒,就好像之前那些冷静都是假的一样。他开始发抖,忍不住捂着脸,用深呼吸压下眼底的酸胀感。

    他的脑子里全是各种糟糕的可能性,开始后悔,开始怨恨。他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不跟诸伏景光坚持不要孩子,还后悔为什么在诸伏景光查出怀孕时坚持打掉。他怨恨诸伏景光为什么一定要冒这个危险做这种事,更怨恨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帮不上忙。

    他在不算漫长的等待里度日如年,不停地深呼吸拍打自己的脸要求自己保持冷静。好在诸伏景光身体很健康,怀孕期间的饮食和运动都很合理,孩子距离足月也只差三周,风险性并不是很大。

    护士拿着病案本呼叫诸伏景光的家属,可雅作为他的家人和丈夫被批准可以进入病房。

    明明这两个身份他哪个都算不上。诸伏景光有自己的家人,他们两个之间也并非爱情或是婚姻那样正统又美好的关系。

    但他还是带着一股难言的心情走了进去。

    诸伏景光指着保温箱里那个皱皱巴巴,又丑又红的初生幼崽给他看。可雅本以为自己会很讨厌,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折磨了他34周,折磨了他两年又七个月。

    但他只是沉默地盯着那个孩子看了一会,询问护士能不能碰一下。他按照护士的指引从旁边的预留窗伸进去手,用手指轻轻触碰幼崽柔软稀疏的胎发——还看不太出颜色,只能说有点浅,不知道像谁。

    他试图跟诸伏景光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诸伏景光侧头盯着他看,突然笑了。他有点疲惫但是状态还不错,只是笑着打趣可雅:“怎么突然哭了?”

    哭了?

    可雅听到他的话,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哭。

    早产的人类幼崽十分难缠。为了让诸伏景光有更多的休息时间,这个小东西自出院以后一直是可雅在照顾。

    极短的时间里他学会了面无表情地把孩子抱起来摇晃着哄睡觉,把奶粉冲调到合适的温度喂她,生病了还得想尽各种办法把药给她塞进去。

    她,跟可雅做的梦完全相反。他和诸伏景光的孩子是个女儿,有着深色的软软的棕头发,还有一双透度有些高,乍一看上去甚至像透明一般的灰色眼睛。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孩子都没有名字。诸伏景光会叫她宝宝,叫她公主。但可雅不叫她,他只是沉默地做着该做的事,对于称呼和培养感情没有丝毫兴趣。

    这个没有名字的孩子很安静,除了难受的时候哼唧两声,平时基本上都在安安静静地睡觉。不知道是早产儿精力不足还是因为她确实是可雅的孩子,父女俩一个比一个沉默,只有在诸伏景光面前时,才有点正常家庭里添丁添口的状态。

    等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诸伏景光也恢复过来接手了照顾孩子的重任。在某一个午后,诸伏景光突然神神秘秘地招呼可雅过来看。

    可雅不知道诸伏景光想让他看什么,他走到幼崽的婴儿床旁边弯腰,诸伏景光笑着指了指可雅,那个幼崽张嘴吐了个口水泡,含糊不清地叫出了一个称呼。

    “Papa”。

    爸爸。

    可雅在那一瞬间僵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以后他已经冲出了房间,诸伏景光无奈地戳了戳孩子的小肚子,把她抱在怀里出去找可雅。

    可雅蹲在房间的拐角,那么大一个人缩成一团,听见诸伏景光的脚步声,抬起头一脸眼泪地看着他。

    他说:“景光,我没做过父亲。我不知道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怕我跟那个男人一样,我已经跟他一样了,我不会好好对待我的孩子。”

    “我要怎么对她,景光?”

    “我把那个孩子抱在手臂里,她就那么长,只有我小臂那么长。”

    “只要我用力,我就能轻而易举地掐死她。”

    “怎么办啊景光……我好害怕。”

    诸伏景光没想到他和可雅之间,得了产后抑郁的那个人竟然是可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