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30)
双生(30)
男生宿舍哪里都是一样,凌乱些不说,还有各种汗臭味,才上楼道,走廊就什么味都有。 来到赵远所在的宿舍的门口,门是开着的,一进去就看见有两人光着身子,戴着耳机正在打游戏,而旁边的浴室里有水声。 陆衎他们敲了几下门,两人都没听见,直接走进去,敲着桌子,两人听见动静,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但是很快,又继续盯着屏幕,拼命按键盘。 “赵远人呢?”陆衎极力的克制住怒火。 两人没有回话,陆衎直接走上前,摘了两人的耳机,又问了一遍:“赵远人呢?” 他怒瞪着陆衎,“你谁啊?” 张松晨亮出证件,两人才规矩的摘下耳机,也顾不得游戏了,磕磕巴巴说:“他,他在洗澡呢。” 张松晨敲了敲浴室的门,没有反应,两人也跟过去,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扭动锁,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是水一直放着。 陆衎和张松晨像弦的箭,冲了出去,一直打电话给吴阳,让他去看后门的监控,张松晨留在这看宿舍门口的,陆衎去前门。 好在今天不是周末,进出的人不算多,他虽然刻意伪装,很快也从监控中找出来,三个对了时间,发现他是十一点不到离开的学校。 陆衎现在冷静下来,发现他是坐出租车离开的,门口的监控刚好拍到车牌号。立马联系了出租车公司,找到司机,司机说的地方,刚好是赵远租的公寓。 为什么绕了了一大圈,又回去了呢? 其他人还在继续找杨舒,但是覃以沫家附近没有监控,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三人来到小区门口,这会已经快要十一点半。陆衎先让他们去查监控,他和吴阳一起进去查看,赵远的公寓是七楼,一梯四户,他住的地方,客厅的窗户是朝路边,从这里看去,窗户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开灯,像没有人在的样子。 在屋外按了许久的门铃,都没有人应答,之前赵程出事的时候,他拿出之前调查取证时,找业主拿到的备用钥匙。才推开门,就闻到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 两人都备了枪,开灯的同时,拔出配枪,只看到客厅一片狼藉。 赵远躺在那,胸口插着一把刀,阴/茎被割断丢在一旁。因为胸口的刀没有拔出,血流量不多,只有下面裤/裆通红一片。陆衎尽量不破坏现场,走到他旁边,用手探,竟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 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已经陷入昏迷,陆衎看他身上的刀,插入的不深,还有口气就还有救,路上,他们倒是已经叫了救护车准备,所以没多耽搁,救护车就到了。 只是,线索又一次断了。 他们抓紧时间,把附近所有的监控都调了出来,发现确实也拍到了杨舒,她是十一点多离开的,在路口时乘坐一辆计程车,在一处公园就下了车,后来就不见了踪影。 医院里,赵远还在抢救,不知道该说他命大还是…… 岑歆已经醒来,高海涛早就坐不坐,一直恳求让他跟他们去找杨舒,张松晨说了几句,陆衎才同意他一起。 陆衎站在岑歆病房的阳台处,岑歆走过来,站在他身后,他挺拔的身躯立在黑夜中。 她声音轻飘飘的,隔了他有点远,怯怯的说:“对不起。” 陆衎转身,眸子里藏不住的疲惫,他今天应该一会都没休息吧。 “岑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还是不能让你信任吗? 陆衎垂眸看着她,心里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做的原因,她想让杨舒赢的。 岑歆说:“因为还不确定,我只是想拖住她,我以为可以的,我希望她能相信我们一次,她应该有改过的机会,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参与其中,但是从上一个案子开始,我就感觉,冥冥之中,总是会发生和过去相似的事情。覃以沫,不对,应该是杨舒,她说,覃以沫最后的那天,问她,为什么不救她。” 她慢慢勾了勾唇,说:“岑栖也问过我,我和母亲躲在柜子里那天,她满是伤痕,问我,jiejie,你明明在,为什么不救我?” “杨舒原先并不是人格分裂,一年前她去看过李景灏后,才出现了“覃以沫”,而且,她们相处的一些细节,像极了我和岑栖的过去,我不相信是巧合。” 陆衎狠狠抿了抿唇,嗓子干涩,说不出话,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岑歆说到这,就没在继续了,只是又问:“老陆,还没找到她吗?” 陆衎摇摇头,现在确实一点线索也没有。 从她的做法来看,于珊珊不是她的替罪羔羊,反而是为了掩护她完成最后这一件事的挡箭牌。所有的心愿完成,也就意味着,她对世间毫无依恋。 中间他让警局的人又重新提审了于珊珊,她确实说出了全部的真相。她把杨舒当做一把刀,掩饰她一早就帮助吴成志寻觅“猎物”的事,所以让杨舒以“覃以沫”的名义,杀了其他人。但是却不知道反而被杨舒挖出越来越多的秘密,并且,赵程和常宇之所以知道,都是杨舒告诉了他们。现在,杨舒更是把她所有的罪恶发布到了网上,他们没来得及制止,于珊珊,常宇,赵远和赵程等,当年所做的事,一下子被曝光。 其他人死了,再也看不到被人指责咒骂的场景。而于珊珊,是这个事件中唯一好好活着的人,却从此,一生再无安宁。 意料之中,却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线索。 一直到凌晨四点半,都没有找到杨舒,高海涛提供的地方,全部都找了过来,但是都没有找到。而连覃以沫安葬的地方,都是杨舒骗于珊珊的谎言,而不过是为了激发她的恐惧。 可就在这时,守在覃奶奶的刑警打电话来,说覃奶奶一直嚷嚷着要去外面,要去找覃以沫。 岑歆这段时间,也陪着陆衎开车寻找,他到超市,喝了两罐咖啡,一路上一直接电话,安排事情。 听着电话那头的嚷嚷声,岑歆隐约听到覃奶奶的话。 岑歆突然想起一件事,对陆衎说:“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到覃奶奶时,出租车司机说的话,她说要去什么大桥?” 陆衎恍然大悟,中午带他们去的那个地方,就有座大桥。 “江边!” “江边!” 两人异口同声,他立马通知所有人,全部赶往那一个地方。 车子开得飞快,因为他们在半个小时前,才排查清楚于珊珊带他们去的墓地,不是覃以沫的坟,所以才叫那附近的人撤回,去了别处。而且那里因为今天施工,他们就没有去江边找。 这会又赶紧通知他们往回赶,江边大桥不可以直接掉头,所以耽搁了许久,反而是陆衎他们先到这。 都说黎明来临前,日夜交替之时,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可没有真正看到过,却无法想象有多黑暗。 昨天酝酿了一整天的雨,都没有下,那江边边际线,昏暗的天空,才隐约透出一丝丝光,在这黑暗中找人不容易。 路上,陆衎已经和岑歆讲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她不断地想起杨舒的对话,她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祁亦言发来的病例也证实了,她最后“覃以沫”这个人格,在吴成志死去那天,从那一天之后,“她”就真的永远的消失了。 一直以来,都是杨舒在假扮着“覃以沫”。 难怪,她会说,也许是她想成为覃以沫那样的人呢?其实每个人都向往着,成为别人的救世主,想活成覃以沫那样勇敢的人。 可真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有多少人会在名声,谣言的压迫下,成了一个个哑巴,冷眼旁观。 又有多少人,会在亲人,长辈,所谓“过来人”的劝慰下,默默忍受这一切,看着久久不能愈合的伤疤,怨恨着自己,怨恨着世界,久久不能痊愈,蜷缩在角落,害怕着世界。 而又有多少人,会在长久伤口腐烂疼痛下,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看着那曾经落在自己身体上的伤,施在他人身上,看着他们在痛苦和恐惧中挣扎,以此来抚慰自己。从他们那害怕,受伤的眼神中,来吸取快/感,已慰藉自己。从此,披着那虚伪的人皮,遮盖丑陋腐臭的内心,虚伪的活着。 我们是那种?可为什么世界上不能没有任何一种? 心中越来越不安,岑歆知道她真的犯下滔天大罪,可却不希望她就此离开。 天际一点点被点亮,江面上,波光粼粼。一直到一处没有围栏的地方,陆衎停车,岑歆打开门下去,越走近,看清楚了前方隐约有人向前跑,却在一处停下。 等两人走近时,发现是高海涛,他似乎也刚到,站在那里。岑歆走近,见过很多尸体,却第一不想去看,去碰。 陆衎搂住她的肩膀,岑歆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子微微发颤。 杨舒倒在地上,脖颈间有一个大口子,血已经凝住,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却被染成了鲜红色。岑歆忍着泪蹲下,她摸到身体已经冰冷,但是还没有僵硬,可她手里的刀割破了颈动脉,口子大大的裂开,皮rou翻开,她安静的躺在那,嘴上带着安详的笑容,面上竟没有一丝痛苦。 太阳冲破黑夜,冉冉升起,身后陆陆续续警车赶来。高海涛只是看着,低喃说:“原来,她一直说,有一处的日出特别美,竟然是这。” 他闭上眼,岑歆看到一滴泪滑落,滴落在血迹上。今天的朝霞格外刺眼,红彤彤的,和她身旁的血迹融为一体。 他们,还是迟了那么一步,她永远的消失了。 可这世上,还有多少个“覃以沫”,多少个“于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