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过往

    从校门口走到教室的几步路，我回顾了一遍和叶萧萧从认识到变成好朋友所发生过的所有事。那天她表姐虽然被沈知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但却不影响叶萧萧隔三差五就跑来我们班教室找我玩。

    后来她偷偷告诉我，因为她也觉得我哥哥长得很好看。

    那会儿还是小学生的叶萧萧已经展现出了恋爱脑和颜控的本质，所以等我俩读初中以后，她更是扛起早恋大旗，结果就在被叫家长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

    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周一，尤其是早上连着两节数学课的周一。

    教室里大清早开始就死气沉沉，每个人背后都好像站着一个怨念颇深的厉鬼，其中数我和叶萧萧怨气最重。

    我和叶萧萧之所以能成为好朋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俩数学都差到没眼看。不然也不至于在分班考试的时候，因为数学拉分而同时被发落到倒数平行班来。

    对于我和叶萧萧这种偏科到有些离谱的学生，数学老师很难做到公平对待。我俩好不容易熬完两节数学课，结果还没来得及跑到教室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又被叫到了数学老师的办公室。

    “你俩看看，这是上周小测的成绩。”数学老师把一张成绩单摔在办公桌上。

    叶萧萧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找到我的名字后她有些欣喜道：“阿栀，你比上次多考十四分诶，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学啦？”

    我看着数学老师铁青的脸色，连忙用手肘捅了捅她，叶萧萧这才反应过来，一本正经的对老师说：“老师，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我和林栀同学已经在逐渐进步了。”

    “叶萧萧你还有闲心思管别人，你先看看自己考了多少分吧。”数学老师已经气的不想用正眼看她。

    趁着叶萧萧找自己名字的时候，数学老师扭头看着我问：“你和沈知命真的是亲兄妹吗？这数学成绩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数学老师是深南中学资深的老教师，如果不是因为私立学校的教师资质都水准很高，我读公立估计根本没有机会遇到曾经带过沈知命的数学老师。

    提起沈知命，数学老师不禁有些伤怀，她摘下眼镜揉着眉心叹息：“你哥哥当年理科成绩明明非常优异，为什么最后会选文科呢……”

    我和叶萧萧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说话。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没再难为我们，挥挥手便放我们离开。

    离开办公室后，叶萧萧立马长出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大课间时间还很充裕，叶萧萧挽着我胳膊若有所思的问：“我也有点好奇，你哥当年理科成绩那么厉害，最后怎么选了文科啊？”

    我脑海里闪过一些久远但却清晰的记忆，是沈知命和林秀姝爆发争吵的画面，声嘶力竭的叫喊声至今还能刺痛我的耳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原因，但嘴上却下意识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叶萧萧也就是随口一问，耸了耸肩道：“真羡慕你哥啊，成绩那么好，不管怎么选择家长都挑不出错。”

    我沉默着走在叶萧萧身旁，事实真是如此吗？

    沈知命读高中文理分科的时候，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会选择理科，毕竟他理科成绩那么优异。可当他选择文科的时候，每个人都大吃一惊。

    他们当然也不会知道，沈知命学了十几年画画，高考其实想要走艺考这条路，只是林秀姝死活都不同意，两人为此争吵无数次，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连话也不说。

    有一次他们吵得要比平时更加严重，林秀姝甚至气到砸碎了客厅的花瓶。

    我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只能用被子蒙着头瑟瑟发抖。争吵持续了很久，等到外面安静下来后，我隔了几分钟才敢下楼去一探究竟。

    客厅仿佛遭遇过恐怖袭击一般，满地狼藉。沈知命和林秀姝都不知所踪，我叫了几声哥哥都无人回应，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我顾不上换鞋就跑出了家门。

    小区里几乎已经没有行人，路两旁的路灯坏了几盏，本就不太明亮的环境又变得幽暗许多。

    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可比起害怕，我更想快点找到沈知命。

    我努力回忆着平日里沈知命会去的地方。

    街口的咖啡店应该已经关门了，城南的图书馆又太过遥远有点不现实，有一家他经常提起但是我没有去过的颜料店这会儿应该也不可能还在营业。

    他会去哪儿呢？

    我毫无头绪的四处乱跑，一路喊着沈知命的名字。

    忽然，有一个地方闯进我脑中。

    那是南苑最偏僻的位置，有一栋废弃的小楼，不久前我曾经陪沈知命去那里采景。

    或许他会去那里。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我脚下就连忙朝着那栋小楼的方向跑去。路上还因为穿着拖鞋跑步而摔了一跤，膝盖火辣辣的疼，但我顾不上这些，爬起来就继续奔跑。

    等那栋废弃的小楼出现在我眼前时，里面一片漆黑，可我还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穿过杂草丛生的小院，终于来到小楼内部。

    我记得二楼的露台攀满了蔷薇花藤，每年五月都会开得极其灿烂。

    沈知命带我来采景那天，我就是站在露台的花藤前，让他为我画了一幅画。

    我上楼的时候，心中祈祷着，沈知命一定要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