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月亮

    乌野高中第二体育馆。

    乌养景面带笑意地倚靠着体育馆大门，看着闯祸的两个男生真诚道歉。

    放学后，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默契地找上他，他们三人组团来到第二体育馆。

    可以参加部活的乌养景换上球鞋迈入场馆，另外两人则是一脸羡慕地守在门外，看起来怪可怜的。

    “别着急，大地桑很快就来了。”

    两人耸拉脑袋的模样，像是两只失落的小狗，可爱到极点。乌养景没忍住伸出胳膊，一边搂住一个，将他们按进怀里，柔声道：“别着急，我和你们一起等。”

    “大地桑，菅原桑，晚上好。”乌养景轻拍两人肩膀，“好啦，快去吧。”

    被温柔照顾的两人这才醒来，红着耳根，他们饿虎扑食般扑向了泽村大地。

    “我错了！！请让我们参加训练吧！！”

    声音洪亮且穿透力十足，整片空间不断回荡着二人的喊叫声。

    泽村大地拍拍被吓的心脏，将视线移向两人，这一看，给他逗笑了。就是道个歉，至于吗？脸红得和夕阳似的，真是羞涩的后辈啊。

    他不由地温和问道：“真知道错了吗？”

    菅原孝支侧身让开，向旁边移动几下，给他们留出充足的空间。

    “真的！大地桑，我不会和影山吵架了。”日向翔阳挺直胸膛，他可是有伙伴的人呢，哪有时间去搭理影山飞雄。

    “我也不会吵架了。”影山飞雄双手紧握成拳。他可不是为了吵架来的这里，他有想要实现的目标。

    见他们神色坚定，泽村大地点头，温厚道：“去吧。”

    “是！”

    两人双眸发亮，抓紧手里的球鞋，转身快步冲向身后的球馆。

    “小景！！”

    “乌养！！”

    乌养景从体育馆内伸出双手，唇角笑得灿烂，“等你们好久啦！快进来吧！”

    ＊

    排球部成员们陆陆续续踏入体育馆。

    乌养景环视一周，与过去相比，人数明显少了许多。

    泽村大地来到队伍前方，道：“人到齐了，我们开始训练吧！”

    部员到齐了？乌养景满脸困惑，不对啊，自由人和王牌呢？他带着满肚子问题，提步走到菅原孝支身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菅原孝支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吗？”少年看起来相当苦恼的模样。

    “对不起，菅原桑，我想请问一下，王牌和自由人呢？他们不参加训练吗？”

    闻言，菅原孝支眼眸微阖，双手无力垂下，挂上苦笑道：“他们啊，他们暂时不来训练了。”

    菅原孝支落寞地解释道：“我们的王牌暂时不能来了，自由人还在停学期间呢。”

    停学处罚的人，他是无能为力的。但是另一个人，也许有办法呢。乌养景认真道：“菅原桑，你能告诉我王牌的家庭地址吗？”

    “欸？”菅原孝支呆住，“什，什么？”

    泽村大地走过来，和乌养景笑着聊了几句。

    看着少年跑远的身影，菅原孝支担心地问道：“大地，这样真的好吗？”

    “不知道。”泽村大地双手叉腰，回答得无比干脆。

    “大...地...”

    “别乱想了，阿菅。”泽村大地用力拍打对方后背，“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啊，总认为乌养会给我们带来新的活力！”

    “停.....别拍了.......”菅原孝支断断续续乞求道。

    “啊，抱歉。”

    ＊

    东峰宅。

    仔细确认下地址，没错，乌养景按响眼前的门铃。

    披散着长发的男生开门，疑惑地问道：“你，你是？”

    乌养景双眸弯起，微鞠躬，冲对方介绍道：“你好，东峰前辈，我是乌养景，你的后辈。”

    倾身接过东峰前辈递来的水杯，乌养景缓缓喝上几口，拯救他干枯的嗓子，跑这一路，他真的好渴。

    “谢谢东峰前辈，我终于活过来啦！”乌养景清脆说道。

    “啊，你，”东峰旭有太多问题想问，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先说了一大串。

    “我是刚加入排球部的新生哦！我听说前辈缺席训练，就来叨扰啦！”乌养景感谢道：“谢谢前辈让我进来呢！”

    少年的笑容明亮耀眼，声音欢快雀跃，给这个寂静无声的空间，带来一丝轻松与活泼。

    猜出对方的来意，东峰旭叹口气，“抱歉啊，乌养，让你白跑一趟。我，我不准备回排球部。”

    乌养景轻摇头，笑出两颗小梨涡道：“我的确很希望前辈回排球部啦！但，我今天并不是为这件事来的呢！”

    “欸？”

    乌养景眼睛弯成月牙，伸出右手，比出剪刀手道：“我是为了让前辈开心而来的。”

    东峰旭一脸茫然，“嗯？”

    “前辈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们去做吧！”

    “什么，什么事？”

    乌养景神色柔和道：“什么事都可以，只要这件事让你感到开心，我们就去实现吧。”

    不知缘由，仿佛被少年所说的话语蛊惑一般，东峰旭慢吞吞说道：“我，我想要看雪。”

    说完，东峰旭立刻后悔了，现在可是四月份，哪来的雪啊，他是笨蛋吗？“对，”不起。

    “走吧！”

    清润的嗓音，东峰旭讶异地抬头，“走？”

    乌养景冲他伸出手，唇边绽放明媚的笑容，“嗯，去看雪呀！”

    落寞多日的东峰旭，缓缓抬手，将手附上去，好温暖的手掌。

    月野道馆。

    东峰旭不知道，少年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不是说要去看雪吗？

    推开门的一瞬间，东峰旭忽地怔住了，白，室内是一片纯净的雪白。

    万籁俱静，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断下落，它们在他眼前编织出天幕雪帘。

    这是真的吗？东峰旭轻举起手，小小的雪花落到手心，很快就融化成水滴。

    耳边传来少年温润的嗓音，“东峰前辈，你有开心吗？”

    “嗯，有，很，很开心。”东峰旭颤抖道。

    第一次有人这么用心地，满足他的心愿，东峰旭眼角不禁泛红。

    他这段时间真的很累，输掉比赛的负罪感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每日无所事事，什么都做不好，如同行尸走rou般，不断地游走在学校和家庭。

    “对不起，只有这一个房间。”

    东峰旭用力摇头，双手捂住脸颊，低声道：“够了，真的，谢谢，乌养。”

    他绝不会忘记这一天，在他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有人给他送来了四月的雪。

    乌养景双眸微弯，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谢谢，纱织，谢谢，梨花。他是有多幸运，能交到这样好的朋友。

    望向前方高大的身影，乌养景心中暗道，希望前辈能轻松一些。

    东峰前辈需要的不是劝解，而是“一场雪”，可以让他从紧张情绪中脱离出来的“雪”。

    ＊

    次日，乌野高中排球部晨练。

    “旭！旭！旭！”菅原孝支冲向来人身边，惊喜唤道。

    东峰旭系紧头发，平和道：“啊，阿菅，对不起，我来晚了。”

    2012年4月3日，乌野高中排球部的王牌，终于回到了他的位置。

    菅原孝支怔怔地望向被影山和日向缠住的少年，乌养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月岛，山口，早上好呀！”

    “乌养，早上好！”山口忠笑道。

    “嗯。”月岛萤低声回道。

    他们自发围到少年身边，无论是超级天才，冲动少年，腹黑小子，还是胆小鬼，毫无例外。

    “东峰前辈，早上好呀！”

    菅原孝支补充，还有少女心前辈，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魔力？

    之后，又来了一个惊喜。

    “欸！？”众部员们齐声喊道，“乌养商店的店长，为，为什么在这里？”

    排球部新任顾问武田一铁兴奋介绍道：“这是乌养系心先生，是排球部的新教练。”

    武田一铁振臂总结道：“从今天开始，我们排球部也有专业的指导了！！”

    泽村大地也高兴道：“太好了！！”

    菅原孝支眨了眨眼，望向少年，乌养，难道说？

    “小景，在学校不许叫我哥，得叫我教练知道吗？”

    “好的，乌养教练！”

    一股巨石移开的感觉，菅原孝支攸地轻笑出声，“大地，你说的对，乌养的确能带来活力啊。”

    不对！不是活力，而是希望。

    无论天空多么黑暗，总是有轮明月悬在那里。

    也许，苦熬的他们，终于迎来属于他们的月亮。

    ＊

    按照乌野高中排球部惯例，新部员们会参加练习赛，用以考察新生的实力。

    红队：乌养景　　山口忠　　月岛萤

    白队：影山飞雄　　日向翔阳　　田中龙之介

    隔着球网，影山飞雄发出赛前宣言道：“小景，赢得会是我！”

    面对好友的挑衅，乌养景轻描淡写道：“飞雄，你有赢过我吗？”

    影山飞雄噎住，他的确没赢过，用力甩头，重振旗鼓道：“今天就要赢你！！”

    乌养景笑着点头，“好吧，加油呀！！”

    比赛开始。

    乌养景轻转排球，唇边扬起笑意。单手将球抛出，四步助跑起跳，左脚重重踏地，身体向上弹起，猛烈收腹，右臂用力向前，触球的瞬间，屈腕推卷，排球被残暴地挥出。

    “嘭——”

    “咚——咚——”

    球被残余的强大力量，砸向体育馆墙面，再次落地反弹的阵阵声音。

    月岛萤轻推镜框，平静无波道：“Nice　serve！”

    山口忠吞咽一下，颤抖道：“好...好厉...害的发球。”

    影山飞雄毫不吃惊，向后移动几步，微蹲下身，摆出接球的姿势。日向那个菜鸟肯定接不到，他不清楚田中桑的接球水平，只有他来接球了。

    乌养景轻转排球，深呼吸，排球稳稳抛起，身体拉伸成极致的反弓状，将它轰了出去。

    田中龙之介眼神锐利，身体微蹲，双臂合成平面，将排球接起，“影山！”

    影山飞雄冲到前排，将排球传给左侧助跑起跳的男生，“日向！”

    月岛萤正对惯用手，熟练地垂直起跳，举起双手挡下排球，拦网得分。

    “Nice　block！月岛！”乌养景鼓掌夸赞道。

    月岛萤走到少年身边，低声道：“刚刚的发球，你放水了吧？”

    乌养景轻笑，无奈地摇头道：“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你想做什么？”

    乌养景粉唇微翘，低语道：“我想知道那两人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见对方轻挑眉，乌养景双手合十歉意道：“对不起，得麻烦你去拦网呢。”

    月岛萤微叹气，“那个王子殿下，不会发现吗？”

    乌养景斩钉截铁道：“不会。”飞雄一专注起来，就会忽略周围。

    看月岛萤不情愿地点头，乌养景轻眨右眼，甜甜道：“Thank　you！月岛。”

    月岛萤抿了抿唇，回身，该说谢谢的人是他才对。

    聪明的月岛萤非常擅长拦网，日向翔阳无法突破他的防守。

    乌养景走到网前，轻唤道：“飞雄。”

    “小景？”

    “怎么不传那个球？”

    “你是说，”影山飞雄立时明白，“那个球太快了，日向追不到的。”那种高速传球，就连小景都无法保证成功率，更别提别人。

    成功就是甩开拦网的最佳攻击手段，失败则是无法挽回，必然丢分的大失误。

    “飞雄，试试吧，只有尝试过——”

    影山飞雄双眸微亮，默契接道：“才有资格说结果。”

    乌养景轻颔首，樱花色唇瓣微勾，“说的没错。”

    见飞雄扯过日向讨论起什么，乌养景暗自给两人打气，加油。

    比赛重新开始，与之前的进攻不同，两人改变了扣球的节奏。攻击手日向翔阳率先起跳，影山飞雄再将排球精准传给对方。

    乌养景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虽然他不鼓励闭着眼睛打球，但是，原来他们两人凑到一起，会有如此精彩的配合呀。

    “影山好厉害，能把球传得那么精准。”

    乌养景轻摇头，眼神坚定道：“不是的，他们两个人都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