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不可共存
相比才刚得知真相没多久的颜池醋，徐年年的心理建设明显要早得多。 最开始的时候，徐年年的反应其实跟颜池醋差不多，只不过那时候更名正言顺的是徐行和颜池醋，她反而成了那个外来者。 所以她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甚至一度想要放弃，想脱离公司，想要考研离开徐行，让自己的身心都沉浸到别的事情上面去，以此来麻痹自己。 之后她没能真正的狠下心来，心底总是残留了一丝幻想。 以至于徐行只要稍微给予一点余地，就足够将徐年年重新引诱回来，怎么也逃不开。 这将近半年的时间下来，徐年年一点点的接受了现实，又一点点的从徐行那里得到了希望，然后再一点点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和另一个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可如果那个人是徐行，而另外那个人是醋醋，徐年年想了又想，总在夜晚辗转反侧，最后逐渐说服自己，这个结果，大概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尽管每一次看到徐行和颜池醋的亲热，她都像是胸口在抽痛，醋意和嫉妒在心底酝酿又被强压下去，还必须口头上调侃，甚至起哄怂恿，装作旁观看戏。 强迫自己去习惯这种感觉。 至少，如果必须要和另外一个人共享徐行，醋醋的话……或许徐年年就不会内心介意到完全不能同意的程度了。 颜池醋是个可怜的姑娘，但也不仅仅只是可怜。 在困境中的倔强，在顺境中的安定，性格偏软，但关键上的事情又足够强硬，只是在徐行面前显得娇弱可人。 如果是在工作上，和颜池醋合作过《君酒换装日记》的徐年年很清楚，她的能力有多出色，而现在，颜池醋还只是个大一的学生而已。 所以最后，徐年年说服了自己，如果醋醋真的可以接受的话，那她…… “年年姐，你清醒一点。”颜池醋用力咬了咬嘴唇，“你不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魔怔了吗？徐行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其他人不应该再跟他发生朋友以上的关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是啊……正常人确实应该是这样的。”徐年年捧着咖啡，低头看着上面的水波荡漾，她沉静的脸颊倒映在黑色咖啡上，旋即笑了笑，“就当我是魔怔了好了，只是我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了……” “在我的人生规划里，到处都是徐行的影子，甚至一部分的前进动力，都来源于他。” “但真要选择从你身边把他抢回来，我也确实说不出口，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 “但如果人可能一直保持理智就好了啊……” 颜池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年年姐。 初中的时候父母离异，加之长久以来她母亲对她的疏忽甚至是压迫，让她对恋爱和婚姻都有种天然的抵触。 而徐行是唯一那个能够轻松走进她世界的那个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她能真切感受到温暖，能够有所依靠的那个人。 是她认定可以走过一生的人。 可是……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如果是别的女生，单纯被徐行的才华、能力或者金钱地位所吸引，那颜池醋可以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捍卫自己的爱情。 可为什么，偏偏是年年姐呢？ 偏偏是年年姐，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唯独只有徐年年，不可能是因为徐行的财富或地位这些东西，才会选择他的。 这样的感情，或许甚至比她对徐行的感情都要纯粹的多。 如果不是自己先和徐行在一起的话……如果年年姐早先就主动出击的话…… 颜池醋想到这种可能，心底便没来由的一阵后怕，然后就是不可遏止的小庆幸。 可是回到问题上来，又要怎么解决呢？ 以正牌女朋友的身份，呵斥徐年年远离徐行，然后让徐行也远离徐年年吗？ 短时间或许可以，但徐年年和徐行毕竟是姐弟关系，哪怕只是普通的亲戚，过年也得有所来往。 更别说他们两家人的关系这么好，住都住在对门，平日里就算会减少往来，也不可能一点交集也没有。 如此一来，总不能千日防贼。 更何况……谁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找别的女人啊？ 颜池醋的指甲都快嵌进手心里，嘴唇都要咬破了。 她勉强让自己平复心情，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咖啡没有加糖，本该是很苦的，但颜池醋却没觉得苦，甚至能尝出些甜味儿来。 有远比它更苦的事情正在发生。 “醋醋，你怎么想？”见她久久不回应，徐年年心中忐忑，手掌攥紧了咖啡杯，轻声问道，“你……能接受吗？” 颜池醋猛烈的摇头，依然没有丝毫松懈，但转念她便有些凄楚的问道：“就算我不同意，你们是不是也不会放弃呢？这样的选择题，其实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选项吧？这一点都不公平。” 徐年年张了张嘴，旋即自嘲的笑了一声，但她内心的不甘还是让她说道：“是啊，一点都不公平。”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足够公平的话，那我宁愿一切都重新开始，跟你回到同一条起跑线上，两个人公平竞争。” “而不是你们暗地里在一起好几个月后，我才被迫知道这件事情，以至于连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这话让颜池醋呼吸一促，扭过头不接茬了。 两个人都没把咖啡喝完，话题也陷入了僵局，偶尔对视一眼后，彼此都移开视线，无形之间，已然多出了一层隔阂。 谁都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但走到这一步又像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但即便到了最后，颜池醋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年年姐，我们回去吧。”颜池醋叹了口气，只觉得很疲累，脑袋昏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暂时选择逃避，“这件事情，恕我无法同意。” 徐年年勉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想再多留一会儿，跟颜池醋再多聊一聊，但颜池醋却已经起身，不再给她对话的机会。 徐年年跟着起身走出咖啡馆，前面的颜池醋脚步匆匆，似乎不想再跟她多说。 这一刻，徐年年站在咖啡馆门口，默默注视着颜池醋远去的背影，仿佛是看着光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彻底剩下黑暗一片。 果然，还是自己太贪心了吗？ 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跟别人分享徐行的爱，也甘愿…… 可是…… 最难受的就在于，醋醋一点错都没有，拒绝本就是她的权利。 反而是强求的自己，更像是在绑架醋醋的意愿，只为满足自己的私心。 但是……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徐年年浑浑噩噩的朝家里走去，颜池醋没有等她，当她走进华晨家园，一路来到电梯门前，颜池醋已经乘坐电梯上去了。 按下电梯按钮，徐年年抽动了一下肩膀，抬起脸看向电梯，才恍惚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电梯门打开，一路上升。 等徐年年擦干眼泪，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颜池醋还站在门口静静等待，没有提前进去。 “我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颜池醋看到徐年年上来后，轻声解释道。 “那你的打算呢？”徐年年没有急着拿出钥匙开门，趁着最后的时间，想要确认颜池醋的态度。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年年姐会怎么办？”颜池醋反问道。 “我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徐年年惨然一笑，从侧面轻轻抱住了颜池醋娇小的身子，竟然还反过来安慰道，“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会按照之前的计划，等读研后就搬出去，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感受着徐年年颤抖的身体，颜池醋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怜惜的情绪，但内心深处又难以抑制的有了一丝窃喜，旋即她又为这份窃喜感到懊恼和自责，于是反过来抱住了徐年年。 两个女孩子颤抖的身体拥抱在一起，明明之前还在咖啡馆里争锋相对，此刻却又互相体谅对方。 …… 徐行并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他处理完事情后洗了个澡，看了眼时间，只是奇怪她俩怎么出去这么久。 但很快，家门被打开，徐年年和颜池醋一如平常那样从外面走进来，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我洗过澡了，你们也去洗吧。” 徐行拿着吹风机，一边吹头发一边说道。 “嗯。”徐年年应了一声，扭头看向颜池醋，“醋醋要一起吗？” 颜池醋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徐行，随后轻轻点头：“好。” 两个女孩子去浴室贴贴，徐行则回到了自己卧室里，给李智斌打了个电话。 “……嗯，对，帮我订好包厢，晚上六点好了。”聊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后，徐行正要挂电话，就听李智斌问道。 “你这是打算跟醋醋摊牌吗？”李智斌担忧问道，“会不会太急了点？” “已经拖了很久了。”徐行沉默良久，“再拖下去也只是彼此隐瞒而已，没有一点益处，还是早点说透比较好。” “那你做好准备了吗？”李智斌叹了口气，问道，“之前虽然说脚踏两条船，但你想让两条船都心甘情愿的并列航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大的可能，反而是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离开你，而另外一个也会因此跟你产生裂痕。” “说实话……” “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了。”徐行打断道，“走到这一步，都是我的问题，如果还不能果断一点，未来只会更糟糕罢了。” “总之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李智斌无奈道。 “别说我了。”徐行撇撇嘴，“你跟姚圆圆怎么样了？马上就放暑假，你从京都回来之后，倒是有时间可以跟她多相处相处了吧？” “呃……”一说到这个，李智斌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实际上那次生日派对结束后，李智斌第二天就乘坐早上七点多的航班回了京都。 最近差不多快一个月，刚把期末考应付过去，都没见过姚圆圆。 而姚圆圆本身也不是很闲，在公司里一直都忙得团团转。 两个人在业务上有所对接，微讯上偶尔会说一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顺带着就聊聊近况。 但姚圆圆不是那种粘人精，李智斌也是第一次跟女生处于这种轻度暧昧的阶段。 两个人都不会说什么话，愣是一直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 “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没什么意思啊？”李智斌挠着头问道，“要不还是算了？反正之前确实是一场误会。” “你问这么多干嘛？”徐行一脸无语，“关键得看你自己有没有兴趣啊，是你对她没感觉还是咋滴？不要找这么多借口。” “那倒不是……”李智斌又支吾起来，“就是，圆圆姐这么优秀的人，我总觉得不太配的上她。” “那就还是有点喜欢的喽？” “呃……你说是就是吧。”李智斌嘀咕道。 “那就别想那么多了。”徐行撇撇嘴，“等你暑假回来，趁她有空的时候请她出来吃个饭啥的，总不能净想着等她主动吧？” “我是觉得……” “停！”徐行打断这家伙的话，“我可没逼着你去，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我又不是媒婆，挂了啊。” “诶，那我……” 挂了电话，徐行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脸，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以为是明天晚上决定要跟醋醋摊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里有些没底。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吧。 徐行关了灯，闭上眼睛，没什么睡意，但也没其他事情可做。 只是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 门外客厅的灯也关了，卧室里一片昏暗，徐行没看清进来的人是谁。 但是当那道身影钻进被窝的时候，徐行一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就知道是谁了。 “年年姐，醋醋呢？” “她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