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箭难防
白楼离开后，陆九州就有些后悔了。 虽然白楼两次都想杀了他，可她却愿意掏心掏肺地给他钱，他说了一句黑金更好，她便去找来了。 田蝮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因为那枚紫金就强行把他变成她的奴隶，也不知道她找到白楼又会干出什么事。 听说她出去杀异种了，她死在外面才好！陆九州恨恨地想。 可是连源夫人都拿她没办法，都说祸害遗千年，田蝮这种人要放电视剧里就是那种千年的老妖婆。 陆九州浑浑噩噩渡过了一天，他不能出门，只能在家里这方寸之间活动，太憋屈了。 早上给胖胖喂了营养液后，他穿起围裙弄早饭，拿出一袋速食面，突然想到田蝮说她不喜欢吃面，他又把面放了回去。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陆九州面色一白，接着又把面拿出来，一面在心里恶狠狠道，她不吃面关他什么事！ 陆九州咬牙切齿地给自己煮了猪rou丝青菜面，却不知怎么的胃口不好，还剩了一大半。 陆九州盯着剩下的面，蓦地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站起身，却在这时异变陡生。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顿时天旋地转，陆九州跌倒在地，被震的耳鸣了，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意识仿佛也断联了。 等陆九州再恢复清明时，入目的是乱七八糟的家，墙壁出现巨大裂缝，家具都摔了一地，阳台玻璃门全碎了，外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片也飞到家里来了。 陆九州内心大骇，他踉跄着起身，去看胖胖的保温箱。 幸运的是保温箱比较结实，它还安安稳稳地待在桌子上，只是从桌子这头挪到了靠墙处。 陆九州将保温箱抱在怀里，心有余悸，他瞪着眼睛，小心翼翼挪到阳台边。 玻璃碎片混杂着一些石板墙灰落了一地，陆九州踩着这些碎渣，终于走到阳台边。 看到外头的景象，他整个如遭雷劈般愣住了。 天空扬起了漫天的灰尘，他看见保护区的中心，那座高耸的保护塔燃起了熊熊大火，钢铁结构的保护塔在火和烟中影影绰绰，不时有断裂的钢架坠落。 而那些簇拥在保护塔旁边的小高层面目全非，只剩一些残垣断壁。 外头全是各种混乱的声音，有人的尖叫哭喊，有车子的报警声，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低吼。 他看见许多人从楼中跑出来，他们哭喊着，形容狼狈，有人受了伤，满身鲜血。 发生什么事了？保护塔怎么了？ 陆九州脑子一片空白。 尘雾逐渐散去，保护塔被笼罩在滚滚浓烟中。 也许是到了一个极限，威严伫立的保护塔轰然倒塌，仿佛一个垂危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不甘却又无奈的呐喊。 …… 陆九州抱着保温箱坐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外界的喧嚣好像与他无关。 他听见隔壁的邻居匆忙离开的声音，外头仍旧有人在尖叫哭喊，时不时夹杂着爆炸声，但远没有保护塔爆炸来得猛烈。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敲响了。 陆九州顿时眼睛一亮。 是不是，是不是田蝮回来了？ 他起身，却听见敲门的人焦急地喊声：“陆州！陆州你还在家吗？” 是杨青。 陆九州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但很快他调整了心态，抱着保温箱去开门。 杨青站在外头，不由分说地扯着他就往外跑。 “等等，杨哥！我……”不能出去会被电。 话没说出口，他已经踏出了大门，项圈却没有放电。 杨青拉着他，急促道：“先跟我跑，路上跟你解释！” 杨青带着他三步并两步下了楼。 杨青开来了生育办的车子，不由分说地将陆九州推上车，自己则飞速上了主驾驶启动车。 然后一刻不停地往外跑。 车内坐着云力，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见到陆九州他点了点做回应。后排还有两个小女孩，约莫一个三岁一个五岁，是杨青的两个女儿。 众人皆是灰头土脸，难民一般。 陆九州还是懵的，于是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力惨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他的声音也在微微发抖：“保护区……保护区沦陷了，不知道哪边的势力打来了，或许是云台……” “那保护区的人呢？”陆九州皱眉，急切道，“源夫人，还有，还有倩姐……” “源夫人牺牲了。”前座的杨青哑着嗓子道，“保护塔的核心爆炸，当时源夫人就在塔里面。” 陆九州也白了脸，沉默不语。 “我没有找到倩倩……”杨青继续道，“还有晴晴，也不见了，她昨天就没见到人，恐怕……” 他没有继续说。 车内陷入沉寂，悲伤的氛围笼罩了所有人。 陆九州抱着箱子，朝窗外看。 街道已经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灰黑色的浓烟，枪声爆炸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不远处有人在战斗，异能力乱飞，不时能看见人飞到半空，还有残肢断臂。 第一次直面这里战斗的陆九州脸色惨白。 杨青拐进人少的街道，很快陆九州就看到了下河街的牌子。 “这里能出城？”陆九州问。 “河道直通城外，其余的五个口全都被人占领了。”杨青道，“我们要逃出去，逃到仇州去。” 杨青开着车撞开河边的围栏，从堤岸开到干涸的河床，顺着河道一路疾驰。 杨青车速非常快，坐在后排的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恐惧。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桥洞，但是被人堵住了。 桥洞四周全是尸体，几乎堆满了整个桥洞，大部分都是女人，间有两具男人尸体，而在河道正中央，横放的铁皮箱上坐着一个戴面具的女人，她手中玩弄着一把折叠刀。 在她头顶，桥洞上吊着一具没有四肢的躯体，还在往下淌血，那是一具女人的身体，板寸头，裸露的大半个胸脯上都是纹身，如今却沾染了血污。 陆九州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干呕起来。 杨青脸色骤变，他猛踩刹车，将车停下了。 没想到这条道也被人堵了，看她脚下的尸体，明显不是个善茬。 杨青挂了倒档，想往后退，碰的一声，他从后视镜看到，后面也来了一个戴面具的女人。 前后夹击，插翅难逃。 拿刀的女人起身，脚步慵懒地走来，折叠刀在她手中变换，化成铁片贴在她的手臂上，如同蛇鳞。 是金属系异能者。 杨青脸色苍白，低声嘱咐道：“等会出去……直接投降，她们不会杀男人，活命要紧。” 两个女人逼近，杨青打开主驾门，先走了出去。 陆九州抱着保温箱，还在犹豫，车门就在那女人的控制下飞了出去，车内一览无余。 陆九州只好抱着保温箱下车了，他下意识走到杨青背后，低着脑袋，云力也跟着下来了，紧接着是杨青的两个女儿。 见到孩子，玩刀的女人吹了声口哨：“带孩子的？” 后面的女人检查车内，再没有人了。 三大两小都站在外头，两个女人各站一边，目光肆无忌惮打量他们。 “这新源确实不一样，这儿的男人都不懂规矩。”玩刀的女人道，一手叉腰，漫不经心道。 “跪下。” 她话说出口，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女人罩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可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杨青最为年长，他急忙跪下，还给旁边两个使眼色。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九州抱着箱子缩着脑袋跪下了。 五个人都乖乖听话，女人脸色缓和了些，轻笑道：“这才对嘛。” “这两个女孩是谁的？”另一个女人语气冰冷。 杨青刚要解释，他的小女儿胆子很小，猛地扑到杨青怀里哭道：“爸爸！”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儿也跟了过去，两人扑到杨青怀里，杨青只好心疼地护住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女人笑道，“九江，这男人有两个女儿呢，肯定能出个好价～你可别跟我抢。” 九江没有说话。 女人绕过杨青，走到陆九州面前，抓住他怀里的保温箱。 陆九州脸色一白，下意识使力，不让她拿走。 女人眯了眯眼，松开手，陆九州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一个巴掌结结实实落在他左脸上，陆九州被抽的往右边歪斜，女人力度极大，丝毫没有留情，陆九州的嘴角瞬间渗出了血，脑袋嗡嗡的。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紧紧抱着保温箱。 女人见状，上手抓住他的头发，直接把他从队列中扯了出来。 陆九州头皮生疼，他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去抓女人的手腕。 女人见状，往他右脸上又抽了一个巴掌，还不解气，扬手又要打。 “零河，够了。”九江握住了她扬起的手腕，皱眉道，“打坏了怎么卖，难不成你还想出金给他治疗？” “哼。”零河笑了，她松开抓着陆九州头发的手。 陆九州连忙抱紧保温箱，低着头，缩成一团。 “他还带着项圈呢？”零河带着恶意的声音又响起来，“是个有主的？” 陆九州低着头瑟缩着身体，他心里多么希望，这个女人摸他的时候，项圈能电她，最好电死她。 可正如他走出大门时，项圈没有放电，这一次，它也失灵了。 “有主的奴隶卖不出去，那就随便玩咯～” 零河的手碰到他的脖子，冰冷的指尖在他脖颈上游弋。 陆九州秉着呼吸，身体忍不住地发抖，他的两颊隐隐作痛，皮肤已经渗血红肿起来。 “九江，你抓着他。”零河道。 陆九州又被人扯住头发向上拉，那只手力度极大，丝毫没有留情，他被迫抬起头来，露出脆弱的脖颈和喉结。 零河站在他面前，她戴着黑红色的面具，上面是一个狞笑的表情，他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带着深深的玩弄意味，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 零河抓住他怀里的保温箱，陆九州死死扣着不肯放手。 突然他的脖颈被人掐住了，是站在他身后的九江，她单手捏住陆九州的脖颈，逐渐收紧。 缺氧使得陆九州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的手脚也丧失了力气，眼睁睁看着零河从他怀里拿走了胖胖的保温箱。 他努力瞪大眼睛，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眼：“不，不要……还，还给我……” 在他因窒息晕过去前，九江放开了他，他脱力倒在地上，用尽全身力量挤出一点力气，爬向零河，哀求道：“求求你，还，还给我……” “哈哈哈哈～”零河举着箱子，发出愉快恶意的笑，她退后两步，见陆九州爬过来，又退后两步。 陆九州狼狈地爬着，直到精疲力尽，他也才爬了短短几米。 见他瘫在地上，零河不满道：“什么嘛，就这？”她掂了掂手里的箱子，道，“还没长出性征的玩意儿，留着也没用。” 说完，在陆九州绝望的眼神中，她将箱子抛了出去。 “不要！” 哐当一声，箱子落在十几米远的地方，陆九州看不见，可他却听见碎裂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也跟着碎了。 “长得还不错～”零河走了上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陆九州，“先陪我玩玩吧～” “这个项圈太碍眼了，”她道，蹲下身，伸出左手，贴合在她手臂上如蛇鳞的铁片迅速褪下，聚拢成一把短刀，她拿着刀贴近陆九州的脖颈。 “切掉咯～” 陆九州闭上眼睛，孤注一掷，将自己的脖子对准短刀的利刃。 “零河，九江。”第三个女人的声音出现了。 零河收起短刀，迅速起身。 九江也站直了身体，二人同声道：“将军大人。” 陆九州躺在地上，蜷起身体，他用胳膊遮住自己的脸。 “将军大人，这边来的男人太少了～”零河抱怨道。 “急什么？”将军道，“这个区有五万男人，够你们分的。” “不是说，还有云台的人也要……”零河顿了，笑道，“原来如此，还是将军大人有远见！” “我杀了云台领头的七级，剩余的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将军继续道，“你们做的很好，去把俘虏的男人都带到西广场那边装车。” “是！” “将军，还有女孩呢？”九江道。 将军看了眼杨青，发现还是个熟面孔，她眯了眯眼，看向地上躺着遮着脸的男人，突然笑了。 “老规矩，五岁以上杀了，五岁以下，带到藏海花那里去。”将军道。 她说完这些，便没再理零河与九江，她缓步走到陆九州身边停下。 陆九州蜷着身体，全身都在发抖。 将军往前踏了一步，她用脚尖挑动男人的脸，一面道：“陆州？” 陆九州被迫露出脸，他躺在地上，睁着双泛红的眼看向她，眸子中凝满了恐惧。 他看着将军，有些疑惑。将军也带着面具。 “真的是你……”将军语气堪称温柔，她蹲下身，伸手轻抚他红肿的脸庞，指间顺着下颌滑到脖颈，落在那项圈上。 她眯了眯眼。 但很快她又笑了。 “看起来你吃了很多苦头～”她的手继续往下落在他半敞的胸脯处。 最后她握住陆九州的手腕道：“我几次暗示你都装傻充愣，如今你可再也逃不脱了～” 她说完这话，陆九州瞪大了眼睛。 陆九州认出她了，她是卓月！ “认出来了？”卓月轻笑一声，“跟我走吧，如果你不想被卖掉。” 她虽然这么说，但也并没有询问陆九州的意思。她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根铁链子，扣在陆九州的项圈上，她将铁链在手臂上缠了几圈，然后她伸出手，将陆九州抱了起来。 一阵风袭来，她居然这么抱着他飞到了半空。 陆九州害怕地缩在她怀里，惹得卓月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