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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堵得街道水泄不通。”“筑台观灯?那得多费银钱啊!”小童张大了嘴,“小郎君真见过?”他便是那台上人,又何曾没见过?绍玉神情忽而有些黯淡,只点头道:“见过。雕栏画栋,很是气派。”那小童神情放光,便似自己见了一般。他又缠着绍玉问:“那节后呢?”“节后……”绍玉默了半晌,遂道,“墙倒众人推,俱是拆了!”那小童一张小口,越长越大,直能塞下两个松花蛋!他惊得发颤,道:“是怎样的人家,竟想出这般的消遣法子?”绍玉缓了缓神色,道:“一户姓谢,另一户,姓王。”小童点点头,忽一个激灵,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直直看着绍玉,惊道:“我记得,小郎君也姓王,敢是他家亲戚么?”绍玉心下一抖,一时晃神,只敷衍道:“凑巧罢了!”小童方才的兴致已提到头顶,绍玉此言却似一盆冷水,直浇败了小童的猎奇之心。小童一时讪讪,只撅着嘴,对他的回答很是不满意。绍玉见他这个模样,无奈之中,又有些想发笑。大抵小儿心思单纯,又爱热闹,见着这繁华胜景便心向往之,又如何知晓其间的利害?绍玉方到:“好了,天高路远的,又想什么来?”那小童双手托腮,一脸期盼,望着船舱外的天,喃喃道:“也不知何时,我能去汴京看一回灯。”绍玉笑了笑:“也没甚么好看的。”见雨势渐小,只偶有几丝细雨飘零。绍玉探出头去,朦胧月色,微微细雨,便是此时了。他忽而心有所感,转头向小童道:“倒不如这一轮明月来得天然。”不多时,小舟已安然靠岸。艄公渡了一辈子的人,再惊险的时候,也都渡过来了,何况忽这点风雨?也只有不常乘舟的绍玉,蓦地被吓着。细雨还在飘,艄公将蓑衣借予绍玉,只让明日还来便是。绍玉道过谢,遂往家中而去。一路上,他悠闲行路,倒并不急着避雨。就着满怀的月光,学了个“一蓑烟雨任平生”。黄州的夜,清幽而安宁。而汴京,却总是一番焦躁不安。谢诜披了件薄衫子,挑灯作文。金兵之事,刻不容缓,明日早朝便需将退敌之策呈上。夏夜的寒意是不易察觉的,谢诜咳了两声,这才兀自紧了紧衣衫。朱夫人打帘而入,手中捧着一盅赤豆糊莲子羹,热气腾腾的,正合适宵夜吃。谢诜不大吃甜,朱夫人遂特意嘱咐了厨房,糖水糖浆皆不必用。因不放心,她又自己去盯着。而此时的谢诜,一心只在折子上,却顾及不到饥饿。所谓废寝忘食,许是如此。直到朱夫人渐行渐近,他闻着赤豆的浓香并莲子的清香,才觉饥肠辘辘。谢诜抬头看了看朱夫人,对她微微一笑,也不必请,他自吃起来。还有什么,比夜里一碗羹汤更暖人心?朱夫人在谢诜身旁坐下,看了眼他起草的折子,遂道:“七娘那头,已打点好了。”谢诜点点头:“她是明日一早去吧?”朱夫人嗯了一声。谢诜拍了拍她的手:“近来朝中事多,顾及不到家里,累及夫人cao劳了。七娘的事又费这许多心思,难为你了!”朱夫人本是世家出身,自然明白国事为先的道理。她遂道:“老爷治国平天下,我不过齐个家,哪里就叫苦了?只是……”朱夫人欲语不语,默了半晌,方接着道:“我劝了母亲许久,她始终不愿离家,我是担心……”只见谢诜摆摆手:“母亲的性子,我是清楚的。她既不愿,谁也劝不动,便罢了吧!倒是你,不如去陪着七娘。”朱夫人一时却有些急色:“老爷怎的又提这话?我是要陪着老爷的!”谢诜叹了口气,不知如何相劝,只直言道:“金兵此番来势汹汹,与从前不同。一旦有事,你们女人家如何自保?你且随七娘去庄上住几日,避一避,我也好无后顾之忧啊!”朱夫人摇摇头:“好不容易将七娘骗去,我也安心了。许娘子是因着病重不敢挪,而宗姬与大嫂确是不愿去的。我身为一家主母,这个时候,怎能立不起来?”谢诜见她神情间自有一番决然,她又叹一口气,只拿她无法。为掩人耳目,七娘临走只跟了琳琅、阿珠、环月三个。左右,庄子上亦有粗使丫头,虽比不得家中的,倒也勤快老实。七娘自是被蒙在鼓里,只道是受罚,哪知是避祸?她昨日委屈了一整夜,临行时还多有不满。丫头们好言相劝,方才罢了。只是,除此之外,七娘更是多了一分好奇。平日里,日日食五谷蔬果,可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七娘亦想看一看。况且,庄上并无人可管束她,岂不尽由着她闹了?思及此处,七娘只勉强安慰自己,似乎,去庄上还不错!☆、第二百七十一章山花子1天气越发闷热,庄上因着人烟稀少,远离汴京城,却更得一分清凉。七娘初来此处,只道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是不曾见过的。庄上的地界很大,屋子零星几间,皆是看守人住着。一眼看去,也望不着边。只见得田园四周麦浪翻翻,一半花田,一半菜田。七娘的屋子在花田南边,布置装点虽不及汴京家中,倒也干净整洁。一应摆件并无华贵金玉,却颇得野趣。窗头还贴着半残的窗花、福字,应是去年除夕便有,却不曾换下。窗棂间又挂了玉米穗儿,辣椒串儿,晒红薯干。这等农物,七娘皆认不得,还拉着人问了半日。进得内室,却又是另一番光景。自朱夫人发落了七娘,庄子这头便打点起来。这是七娘头一回离开父母独居,朱夫人面上不说,可如何放得下心来?她遂遣了金玲时时看着,不妥之处,也好完善,总不叫七娘受委屈就是了。金玲深知,朱夫人待七娘,从来便是刀子嘴豆腐心,自不敢怠慢。内室之中,一应帷幔帐子,锦被丝毯,皆是特意从谢府带来的。连糊窗的碧玉纱,还是前日淑贵太妃赏下的。至于案几桌椅,文房笔墨,妆台绣架,皆是比着汴京的样子。如此,七娘一面觉着新鲜,多住几日,待新鲜劲过了,亦不会不习惯。这般打点,自然动静不小。四周的农妇哪里见过这阵势?那几日,皆围在花田外